这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
苏染离微鼓着香腮,抑制自己上扬的嘴角,眼里还有一丝迷茫。
“先起来吧,坐下说话。”苏染离唤了白枫奉茶。
她在心里斟酌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山河斋,影卫和我母亲有何渊源?”
白藏和锦书闻言皆看向桃夭。
桃夭心唇轻启,娓娓道来。
“故去的小姐十二岁的时候,被山匪绑架,老爷还在计划端了山匪窝救小姐,小姐就降服山匪回来了。那山匪窝在陈昌,是大小姐最早的势力。”
“后来,梁邱少主给老爷贺寿,回去的时候,跌入雪狼谷,大小姐紧张……亲自带人去救,那事之后,小姐发现山匪团结有力,可论个人就是一盘散沙,武功没眼看,小姐就让老爷派给她的暗卫去挑了山匪中有天赋的带着成立了影卫。”
苏染离不禁挑眉,原来使唤暗卫,她是随了母亲。
“在那之后,小姐与梁邱少主…两情相悦,西北女子不拘小节,小姐女扮男装与梁邱少主携手闯天下,结识了许多人,见识了许多事,也吃了许多亏,回来沉寂了一个月,大小姐便大肆改革山匪,为山匪窝赐名山河斋。”
“小姐为山河斋斋主,专门打探消息,收集左岐贪官污吏的罪证,影卫拆分为男卫,女卫,后来几经变换,女卫归并到山河斋,立山灵主管治,原本刺探消息的,立河灵主管治,影卫全是男卫,立统领管治。”
“山河灵主之下,又各分东西南北四部,大小姐之后都会见到。”
“哦,喝点水吧,桃夭……”苏染离有些纠结,想着桃夭他们都是母亲的旧人,她该不该像对待闵秋一样,称呼一声姨母?
“大小姐对我们直呼其名就行,我们担不起,会折寿的。”桃夭常年混迹风月场,最会察言观色,看得出苏染离心中所想,主动宽慰道。
苏染离了然,对桃夭报以礼貌的微笑,她看向白藏,“白藏……统领,陈文晓说他是影卫侍卫长,是你派他来的?”
“陈文晓不是我派来的,”白藏淡笑着,看苏染离像是在看一个孩子,“不过他确实是影卫的侍卫长,当年,露面教授影卫功夫的暗卫,是我师父陈眠,陈文晓是他的孙子,小姐出事后,三岁的陈文晓被我们送到云阳,费尽周折成了富商陈赫的第三子,我师父也随后跟来云阳亲自教导,就算有了云阳影卫分支。大家分散飘零十多年,如今汇聚在此处,但凭大小姐差遣,也算有了主心骨。”
有了主心骨,便是有了根。
她其实知道,他们在祖父死后来找她,是为了避嫌。可他们既然来了云阳找她,就得扎根在云阳。这不是简单的换个地方,是要舍弃以往的人脉,资源,在云阳这个陌生的地方从头开始。
“你们的根在陈昌,不在云阳。”苏染离深思后,说了这么一句。
沉默寡言的锦书与白藏和桃夭交换了眼神,她从靴口拔出匕首,单手挽花,匕首在三人面前周旋之后,回到锦书的手中,并带着三缕短发。
匕首入鞘,锦书将头发放到苏染离面前的书案上,“断发明志。”
苏染离却沉浸在刚刚锦书干脆利落的动作上,“锦书,你真厉害!”
锦书愣了一下,红了耳朵,“谢大小姐。”
苏染离收起眼中的惊艳,捻起书案上的短发,会心一笑,“想住府上还是外面?”
座下三人见她同意了,或多或少都松了口气。如果苏染离不同意,她们依然会留下来,只是有苏染离首肯,她们行动会更方便些。
桃夭回道:“属下们打算就留锦书在府上贴身保护大小姐,我与白藏安顿在外要方便些。”
“好,你们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府里,去陆统领面前报备一下,以后进出会方便些。”
“是,大小姐。”三人起身,“属下先告退了。”
“等等,”苏染离缓缓起身,从头顶取下白玉簪,捏在手中,“陈文晓给了卖身契,我便给他信任,你们断发明志,我同样给予信任,若有一日,你们背叛我,犹如此簪。”
锦书等人默默看着苏染离用灵力将手中的白玉簪化为齑粉,纷纷落地。
离开苏宅,桃夭率先笑出声,“看到没,大小姐奶凶奶凶的,真可爱。”
锦书瞪了桃夭一眼,“不准妄议大小姐!”只可惜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白藏沉闷,没有接话,眉眼满含宠溺。
人手不够的问题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苏染离轻松了不少,接下来几天,她只要空闲了就会与山河斋的人相处,磨合。
一开始,苏染离还带着尔朱忆豪去过桃夭新开的店铺,后来就不带了,虽然桃夭他们隐藏得很好,可她还是隐隐察觉到山河斋的人并不待见尔朱忆豪。
这日,李宣廷与李珝也启程回左岐了。
苏染离与二人并不亲近,加上事务繁忙,所以送二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万俟子言离开时,那般舍不得。
“大表哥,大表姐,记得替我向两位舅舅和姨母问好。”
“表妹放心。”
由于李译成留下了十匹千里良驹,李珝只得骑马,苏染离给左岐长辈和兄弟姐妹准备的礼物也尽数留下,此时的她手握着缰绳,回眸看苏染离,“祖父就拜托表妹悉心照顾了。”
“我会的。”苏染离笑道,“此去山高水长,望大表哥,大表姐一路平安,后会有期。”
李宣廷高坐马上,目光扫过苏染离身后的李译成,眼眶微红,欲言又止,李译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走。”
李珝不知李宣廷和李译成的心思,心情还算放松,“大伯,多回左岐看看,我们都很想你。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李夙寅忙笑着点头,“嗯,路上小心,一路保重。”
李宣廷注视苏染离,眸色疏离,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隐忍,冲她微微颔首,“万事小心。”
“阿珝,走了!”他双脚一夹马肚子,“嗬,嗬。”
轻骑绝尘而去。
苏染离用广袖挥散扑面而来的马蹄扬灰,“……”
李夙寅伸手拂了拂黑色衣袍上的灰尘,回身,“爹,染离,回去吧。”
苏染离走在双手背在身后的李译成身侧,“外祖父,大表哥他好像有心事?”
李译成见她心思如此敏感,不禁莞尔,拍了拍她毛绒绒的脑袋,“他从小在我膝下长大,与我极为亲近,想必是非常舍不得我。”
“大表哥是第一次离开外祖父,舍不得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今日感觉他失落得很。”
“宣廷从小就是个闷葫芦,你说十句,他都憋不出个屁来。”李夙寅出声打趣道。
李译成抬手就是一拳落在他肩膀,瞪了他一眼,教训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李夙寅捂着肩膀,无奈道:“行,我闭嘴,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