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蒋京辰动手。”
一道命令传出，人影浮动，最终又消弭在黑夜中。
清晨阳光初升，夜间幽冷的气息还未消散，白枫捧着轻薄的披风跟在苏染离身后，以备不时之需。
“大小姐，一大早您要去哪儿？”
“去筹银子。”
苏染离打算将望京生意不太好的商铺转卖掉，既能挣一笔钱，又能少养一批人。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发现最让她绞尽脑汁的便是流水一般的银钱。
她招手叫来一个奴仆，“你给厨房说一声，今早不用给我做早膳。”
自从七叔被师父召唤离开后，她看着四处讨要银钱的折子，已经开始节衣缩食中学会了勤俭持家。
“是，大小姐。”奴仆一溜小跑去了厨房，大小姐好不容易有机会吩咐他一次，他觉得脸上倍儿有容光，可以跟他的兄弟炫耀了。
临近门口，锦书从白枫手中取过披风，直接给苏染离披上，“大小姐，把披风穿上吧。”
苏染离拢了拢披风，自己给系好了。
“大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邹尘月站在苏宅大门外，看着苏染离翩然走来，垂下眸光。
“嗯，辛苦你了，邹大哥。”
苏染离带着白枫坐进马车，锦书和陈文晓翻身上马，行在马车两侧。
芷无还在时，曾未雨绸缪做了几手准备。
首先是挑选出望京生意惨淡，勉强支撑的二十一家铺子，遣散伙计，准备转卖脱手，城南的酒馆客栈，粮油布匹，糕点水粉在内的十二家铺子，城东的客栈酒馆四家铺子，城西的糕点水粉五家铺子。
再者是望京城剩下的粮油铺子开始限制购买，大量屯粮以备不时之需。
最后，苏宅前院后院之间相隔一条宽大的鹅卵石路和一片竹林，芷无打算将竹林砍掉，靠近前院筑高墙，将苏宅后院转卖。这样一来，苏卫们能集中守卫，苏宅的开销也缩减了。
因此，她让桃夭帮忙遣散二十一个铺子的人员，然后将转卖的消息散布出去，让山河斋的人带着有意向的商人四处看铺子，今天去城南的酒馆进行拍卖。
“大小姐，到了。”
等马车停稳，苏染离下了马车，便见桃夭候在客栈外，“您不必亲自来的。”
那些铺子的生意都不怎么景气，且在偏离人潮的小巷弄中，卖不了几个钱，还不如遣散那些伙计的利益大。
“若只是那些铺子我也不打算来，我还有一块珍贵地皮要出手，我想来看看这些普通商户中，那些看的顺眼。”
选靠背而居的邻居，自然是要亲自臻选的好。
“哪块？”桃夭引路，带着苏染离一路上了二楼，进入包间。
锦书落后一步，随手拦了一个伙计，“给大小姐送一份早点来。”然后才跟着上了楼。
“是，山灵主。”
苏染离伸手去解披风，白枫眼疾手快上前服侍，取下披风又退到一旁。
苏染离坐下才道：“苏宅后院那块。”
“大小姐很缺银子？”后院那块地皮足足有近万公顷，今天来的人怕是所有家当加起来都买不起吧。
“苏氏的家当还是更充足的，只是最近钱如流水出，购粮草，军需，布匹棉花，都是不小的开销。若我不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苏氏只能自认倒霉，届时，等到我钱财散尽，就靠你们养着我了。”
苏染离这话，很巧妙地阻止桃夭出资的打算以及撇清了山河斋与苏氏的关系。
她从不需要山河斋为苏氏保驾护航，这是她的责任，不是山河斋的。
“好。”
不一会，店里的伙计送来了早点，而参与拍卖的商户也陆陆续续的到了，桃夭告退去招呼客人，苏染离则叫上锦书等人，一起用了早膳。
楼下大堂和楼上包间很快坐满了人，桃夭走上大堂的高台，宣布拍卖开始。
“第一个铺子，是城南柳巷的利仁客栈，三千两白银起拍，每次加价五百两白银。”
大概沉寂了三分钟，在苏染离以为这个价格没人会拍的时候，楼下大堂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那边的老爷，三千两拍下，三千两一次……”
“三千五百两！”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举手，他们不是觉得贵了，是没想到一间两层的客栈，设施完善，竟然只要三千两起拍。
“四千两！”
苏染离抿了一口清茶，“当初这客栈是祖父交给苏伯之打理的，那时候客栈的门不在现在的方位，而是朝着城南城门进城的主干道，人来人往的，特别热闹，是苏伯之后来与人打赌输了，在当时的大门方向砌了堵砖墙，将门改到现在的位置，生生阻断了客源。如今谁拿去，都可以将那堵墙打掉，所以这客栈也算是个香饽饽。”
而此时，楼下桃夭口中叫喊的价格仿佛是在赞同苏染离的话一般，叫拍的金额高起拍的金额好几倍。
“两万两千五百两！两万两千五百两一次，两万两千五百两两次，两万两千五百两上次，成交！恭喜莫老板。”
桃夭将手中的户牌交给候在高台下的伙计，伙计领着户牌交给了莫老板。
“这个价格，超出我的预期。”苏染离放下茶杯，看向莫无期，“他好像不是商会的人。”
云阳不轻商，甚至鼓励经商，为了统辖管理这些商户，专门成立了商会，已有百年历史，商会中的商户是要向苏氏纳额外的会费，这位莫老板，苏染离没有印象。
“我知道他，”陈文晓瞟了一眼，对苏染离道：“他叫莫无期，是莫大成的小儿子，一直养在外地，逢年过节才接回来团聚，年节将至，他该是回来过年的。”
“屠户莫家？”苏染离若有所思，“他在莫家地位如何？别到时候他给不出钱来，我还得找上莫家。”
陈文晓：“听说他几位哥哥都很忌惮他，地位应该不低。”
“那为何会被养在外地？”
陈文晓摇头道：“属下也不知。”
“要派人去查么？”锦书见苏染离对莫无期的身份有所疑虑，便提出去查。
正巧在这时，莫无期仰头看向苏染离所在包间的方向，每个包间都有竹帘，很巧妙的让里面的人能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可莫无期就像是能透过竹帘看见苏染离一般，咧嘴一笑。
苏染离被他直白的眼神吓了一跳，立马改变了原本的主意，“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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