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上午的拍卖,前面的十五个铺子一共拍得一百五十六万三千五百两白银,其中有城东的几个铺子地段很好,所以价格也特别高。
其中一个客栈就被莫无期以六十五万两白银拍下。
不得不说,莫无期这个名字经过一上午,已经牢牢闯进苏染离的脑海。下午的五个铺子无论地段,人群,周围设施,乃至视野都是极佳的,找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卖个好价格应该不成问题。
这二十一个铺子都是经营不善的问题不再围绕着她,铺子也不至于贱卖,加上她一上午的观察,心中已有几个人选,她没有再继续看下去的心思,用过午饭后,便带着白枫等人从后院离开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离开后,莫无期跟着伙计去签订了合同,接着也离开了。
苏染离回到苏宅,撇开其他人,独自去了归绛院,苏乔之为她建造的与穹庐休尘阁中那个归绛院一模一样的阁楼。
芷无对这些没有任何留恋,可以毫不犹豫就决定将后院拆分出去,可她在这里长大,院子里的花,池子里的谁,回忆里的甜,眼泪里的苦,都是真实存在过,陪伴她成长。
所以,她会犹豫不舍,会感慨万千。明知道芷无的决定没有错,这些身外芷无在天下纷乱后,也不会跟随她,成全苏氏的千秋万代,她依旧难做到真正下令去拆离后院。
她跃上二楼,俯瞰整个苏宅的风景。
榕树下,七叔教她读写绘画,给她讲故事,吟唱童谣,同她玩追逐躲藏的游戏。
谢明月也曾抱着她,喂她吃饭,哄她睡觉。不受人威胁控制的谢明月,对她不说呵护备至,也是疼爱有加。
还有闵秋,婳杨,白枫,落英陪伴着她嬉笑打闹。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日,她没想到的是,那些美好的记忆竟如此丰富多彩。
苏染离抱膝在阁楼的回廊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等到她缅怀完回忆回到承德院时,白枫告诉她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递了拜帖,说明日要登门拜访。
这个人就是莫无期,苏染离看了拜帖后,又惊诧又无语。
因为莫无期的拜帖大意是,明日他就要登门拜访,家主不必劳心劳力调查他,关于他自己,只要家主,他都会如实告知。
“你去找邹大哥,告诉他,明日莫无期来苏宅,让他只放莫无期一个人进来。”
结果第二日,莫无期是一个人来的,一个下人都没带。
苏染离也没让莫无期久等,听说人在前厅等她,她叫上锦书就直接去了。
莫无期见到苏染离的身影,从座位上起身出席站在桌子侧面,等候苏染离走近。
“莫无期见过家主。”莫无期拱手施礼,态度恭敬,言行妥帖。
“不必多礼,”苏染离看了一眼莫无期的后脑勺,直接越过他,走到上位去,“坐吧。”
两人坐下后,苏染离才开始大量莫无期,昨日她在楼上,他在楼下,又有竹帘相隔,她并未看清他的姿容。
今日他一身浅蓝长衫,外面套同色夹袄,与苏染离单薄的穿着想比,显得有些臃肿,可见他不是个修行或习武之人。
面部轮廓清晰,下颌线折角低,鼻翼两侧很饱满,因为瞳仁大的缘故,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温润又无辜,可他眼眶修长,眼尾上翘,眉毛浓密刚毅,他定定看着一个人时,会给人残忍又邪魅的感觉。可清澈的眼眸,却很好能消磨这份令人毛骨悚然的残忍感。
直到侍女进来奉茶,苏染离才收回打量的目光,“莫公子今日前来,专门来为我解惑?没有别的事情么?”
莫无期面朝苏染离,笑道:“非也,无期今日前来拜会家主其实是为了感谢十年前家主对我的照拂之恩。”
十年前?照拂之恩?苏染离一脸懵,她不记得自己有照拂过莫无期。而且,十年前,她才五岁……只有旁人照拂她的份。
“莫公子信口胡说也要打草稿才是,十年前,本家主才五岁。”
面对苏染离的质疑,莫无期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龟裂和难堪,他直视苏染离的眼睛,缓缓道:“十年前在名扬城,无期受刁蛮奴仆欺辱,是家主命人救了我并处置了刁奴,之后还请小人吃了饭,给了小人一笔钱。”
“啊,你是那个……”小乞儿。
托芷无和殊乙的福,苏染离清晰的想起来了,十年前她与祖父去丹桂的途中,途经名扬城时,她确实救下被几名成年人追着打的少年,她有些唏嘘,很难把当时无意间救下的那个畏畏缩缩,胆怯害羞的少年和如今器宇轩昂,颇具魅力的莫家小公子联系在一起。
“嗯,是我。”莫无期见苏染离想起来,暗地里松了口气,他其实也很紧张,生怕苏染离不信他。
“我的父亲是屠户,身上杀孽重,母亲怀我到后期,府里时常出现怪事,母亲噩梦不断,这般惊扰之下,母亲生下了我。听说我生下来没有哭闹,也不睁眼,父亲请了许多大夫,都没有用,无可奈何下,父亲亲自去寒山寺请了住持为我作法,住持看过我后,只让父亲将我送出望京城,除了年节团聚时,不可相见。我……”
“莫无期,”苏染离打断了莫无期的回忆,“当初我就是凑巧遇到了你被刁奴欺辱,出手相救完全是举手之劳,所以,我不需要你感恩。”
说完这句,苏染离脑海中响起一个沉稳敷衍的声音,那个声音说,‘我出手相救只是因为碰巧遇到,并非因为你是苏染离专程来救你,所以,我不需要你感激涕零。’
如此相似的两句话,一句是她说给莫无期听的,一句……是忆豪哥哥说给她听的。
“没有家主,就没有无期今日,无论家主是否需要无期感恩,无期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家主的。”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苏染离无情回绝了莫无期想要感恩的心,以她对莫家的了解,莫家能为她提供的帮助微乎其微,至于莫无期,她对他不是很了解,根本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家主不好奇为何无期能一眼看到你在哪儿么?家主命人调查无期,不是好奇无期的本事么?无期若有本事站在家主面前,家主是不是会接受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