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苏染离以苏氏女入宫玩,还是孟瑶的苏明然恨毒了父亲的继室严晨的子孙。
因此苏明然没少借机掐打苏染离,甚至还将她关进小黑屋,故意让宫女捉弄吓唬她。
让苏染离一度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
若不是每次都有薄奚婗安挺身而出……
真的很巧,每次淑妃的人欺负她时,薄奚婗安总会出现,或早或晚。
难道……是凌王殿下派人暗中保护她?给了她一个女英雄?
那么凌王是因为顾忌她的少主身份,还是因为觉得淑妃过分?凌王又是何时知道自己的母妃是苏氏女的?
“苏大小姐?”
“咳,”苏染离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出神的尴尬,“什么?”
“您方才说有三件事,这最后一件事是?”
苏染离恍然,还有什么来着……
思绪略作转换,她才继续道:“剩下一事,事关静妃以及成王殿下的身世。”
“成王殿下……的身世?”
“嗯,成王并非静妃之子。”
苏染离简洁地将十八年静妃和德妃的恩怨说明给阿二听。
十八年前,黄茹月因有孕晋升为宁嫔,赐居重华宫,当时重华宫的一宫之主是德妃白娉婷。
黄茹月到重华宫一个月后,白娉婷也被诊出怀有两月身孕,也就是说二人是相继怀孕,难分早晚,当时中宫虚设,嫡子无望,君上长子会花落谁家,是一笔值得豪赌的赌注。
白娉婷身为一宫之主,加上当时白家权势如日中天,做些手脚轻而易举。
她托人从外面带了能胎死腹中的熏香,让伺候黄茹月的人夜里放入,日积月累的荼毒,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黄茹月腹中孩子。
巧的是,太医院有一名太医曾受过黄家恩惠,他从给黄茹月请脉的太医写的脉案发现了端倪,告知了黄茹月的父亲,当时的户部侍郎黄以烽。
只可惜,她的孩子已经奄奄一息,保不住了。
黄茹月从母亲带来的医女口中得知真相后,竟然不哭不闹,反倒就着白娉婷的阴谋,将计就计,筹划了另一场阴谋。
胎死腹中那一天,黄茹月以身体不适为由,请示白娉婷留太医于宫中,白娉婷没有多疑,直接准了。
就在当夜,黄茹月服下催生药,死胎临盆在即,白娉婷听闻消息,一边派人去请君上,一边大腹便便亲自去了黄茹月的寝殿,俨然一宫之主亲近宫妃的做派。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茹月早就命自己的侍女常侍去占领宫门,一只苍蝇都不准放出去!
为了不造成伤口引人怀疑,黄茹月准备了大量迷药,所有想出重华宫的人都被迷晕。
白娉婷整装出发到黄茹月的寝殿时,黄茹月已经产下死胎,并将宫中的负责接生的嬷嬷和侍女全部迷晕。白娉婷一踏入寝殿的瞬间,就被那名太医拿下,喂下了催产药。而她的侍女也被黄茹月的侍女拿下迷晕。
等待白娉婷生产的过程中,黄茹月撑着一口气,料理了重华宫内所有非心腹的宫人,然后等白娉婷生产完成,就将人连带死胎送回主殿,当着虚弱至极的白娉婷的面推倒了烛火。
火势蔓延,大多数人都死在睡梦中。
她带着心腹回了寝殿,说要论功行赏,只不过她的寝殿早已点燃迷香。太医从外面锁上了门,狼狈逃出重华宫,而钥匙早在之前就放进了白娉婷的贴身侍女身上。
那是深秋,天干物燥,火势来得迅猛,黄茹月抱着成王窝在宫人的身躯之下,俨然制造了一场,宫人们为保护主子,自愿献身的好戏。
禁军赶到时,一切尘埃落定。
据太医供述,德妃下午身感不适,留太医于宫中,夜间腹痛难耐,得一死胎,愤懑抑郁,一心求死,要阖宫之人陪葬,封锁宫门的是她,点火的是她,要害黄茹月的也是她。
三个月后,宁嫔擢升为静妃,大皇子薄奚云礼册封为成王。德妃德不配位,褫夺封号,草席收场。
那名太医,却在功成之后,作为一枚陷害白家的棋子,潦草而死。
“一座宫殿里,膳食,洒扫,花匠,各级侍女和常侍,起码有三四十名宫人,静妃怎么做到一时之间全部烧死的?居然一个也没逃出来!”
“软禁散,黄茹月素有体贴下人的美谈,糕点,汤水,时不时就会赏给宫人,大家对她的戒备心也就少了许多。”
苏染离顿住,看了手臂上的龙灵一眼,继续道:“那天晚膳后,她赏的是民间小吃,白雪山楂,新鲜有风味,还可以消食解腻,那些不常伺候在主子面前的宫人,基本在第一时间就吃了。每一颗山楂里面都有轻量的软禁散,药性散发后,一般都会觉得困倦,谁会觉得是主子给自己下药呢?”
当然没有人怀疑,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只能痛苦哀嚎时,他们或许才想通吧。
苏染离言尽于此,她捏紧手中的信,站起身告辞。
白枫见苏染离出来,忙迎上前,“大小姐,去无期酒楼么?”
“嗯。”
苏染离目光沉沉,一路无话。
静妃还是没有抵挡住诱惑去见了白娉婷,静妃此人心智坚定,步步盘算到今天的位置,她的果决和狠厉也非同一般。
德妃腹中的孩子是男是女,那时的太医尚且不知,更莫说静妃。
而静妃自产下死胎后,放弃调养的机会,导致自己无法再孕育子嗣,必然是因为成王是男孩。若是德妃腹中是个公主,静妃是否会救下这个孩子?怕是未必。
到了无期酒楼,掌柜亲自出来带路,上了二楼包房。
“大小姐请坐。”
“大小姐请喝茶。”
“大小姐稍等,我让厨房马上给您上最近的新菜式。”
苏染离微微一笑,“你……”
“我明白,公子特意交代过大小姐不喜铺张浪费,每样菜式都少量,给大小姐尝尝鲜。”
“麻烦掌柜的准备两份,我也想尝尝。”白枫在小茶几边上坐下,丝毫不客气,似乎同掌柜关系很好。
掌柜笑脸相迎,忙附和道:“白枫姑娘喜欢我们酒楼的菜式,我定不会怠慢。”
苏染离:“……”
掌柜出去稍作吩咐,又回到房间里,伺候在苏染离的身旁。
这般积极的态度,让苏染离有些无所适从,“不必伺候,掌柜去忙吧。”
“不忙,一点都不忙。”
大厅高朋满座,热闹非凡,眼睛瞎了才会说出不忙吧?
苏染离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问起莫无期的近况来,“莫无期还好么?”
“好,挺好的,公子时常同望京通信,偶尔也会问起大小姐来,他要是知道您问起他,定然会很高兴的。”
“……我随口问问,不必告诉他,”苏染离放下茶杯,看向白枫,“你许久没在跟前伺候,规矩都丢了?”
早不丢晚不丢,偏偏到无期酒楼就丢了?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