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律点头，“孤带的凌锋卫牺牲过半，更甚敌人不过二十人，手法之诡异，孤至今无法忘。”
他的凌锋十八卫，每一卫都有数百上千人，都是精挑细选，精心打造的铁甲军，不仅个个武艺高强，侦查力拔尖，还有许多……特异人士。
“哦？”薄奚拢越眼神闪烁，表现出明显的兴趣，“能否具体。”
云律本也不打算隐瞒拢越，只是这尔朱忆豪……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忆豪的身上，“涉及到孤的凌锋机密……”
四目相对，忆豪会意，“师父，我在外面等你。”
拢越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冬日里，北方寒冰彻骨，凉意扑面，恐怕尔朱少主不能习惯，”云律看着忆豪的背影，突然开口，“十三，带尔朱少主去偏殿稍等片刻。”
“是，殿下。”十三出现在尔朱忆豪面前，“尔朱少主，这边请。”
等人走远，薄奚云律才将那日的情形说了出来。
“凌锋第六卫是凌锋十八卫中主进攻的雄狮，因为云阳地势平缓，孤无法让这么多人隐匿，只带了两百人随行，孤自然无法带他们直接进城，便下令在城外五公里处的丘陵地带安顿。”
“孤带着阿六一人，等城门一开，便乔装进了城。”
“哪知一进城，我们便被人盯上，走了整整三条街，都没能将身后的人甩掉。”
“孤便提议与阿六分开，迂回反扑，想必那批人也得分开追，这样他负责躲，孤负责回身追。”
“可等我们分开的时候，孤才发现不对，敌人盯的竟然是阿六，孤立马反身去追，可按照计划，一路追去，连阿六都不见了。”
那时候，云律有些慌了，便出了城，想集结六卫两百人去追查阿六的踪迹。
“却不想，那是一个陷阱，敌人已经尾随而至，阿六的首级在他手中。”
“他？”拢越蹙眉，“就一个人？”
云律点了点头，他也没想到，那一人的气息竟给不少于十个人的感觉。
“你是什么人？”薄奚云律厉喝一声。
对面那人始终带着诡异的笑容，目光涣散，满身都是血渍，也不开口，就像是一个木偶。
云律话音刚落，那人甩开阿六的首级，以一种不寻常的速度朝他扑过来，像一只离弦的箭。
“殿下，退后。”
六卫持刀上前，发起反攻。
为首的凌卫将刀瞬间没入那人头顶，只听‘噗’的一声，那人在空中爆炸开来，血浆四溅！
所到之处，尽是“滋滋”声，顿时凌卫哀嚎不止。
他们接触到血浆的地方迅速溃烂蔓延，最后化作一滩血水……
云律说到这里时，眼中充满煞气，好似那样的场景就在眼前。
“孤刚从震惊中回神，退字还未出口，空中出现接连不断的破空声……”
天空中再次出现刚刚那样的人箭，有了刚刚的教训，自然不能再以刀剑迎敌，只能四处躲藏。
“分散！掷剑！”
他一开口，数十个人箭，突然调转方向，只追着他一人，距离太近，凌卫无法掷剑，唯恐波及到他。
凌卫莫法，只能追上人箭，以人为禁锢，减缓速度，可哪知一人并不可行，另外的凌卫，掷剑连同禁锢人箭的凌卫一同诛杀。
“最后，只剩下百来人，对方也不知为何，没了后手，孤才逃过一劫。”
拢越一直关注着云律的神色，见他说到最后，神色一改之前的狠厉晦暗，好似带着点欣喜。
而面对他探究的目光，云律的眸光有一瞬的躲闪，明显有所隐瞒。
是否对方并没有收手，而是有人支援云律？
不过这些他也无权过问，拢越只好作罢。
“云律，穹庐受苏氏家主所托，也在处理务溪的无头尸案子。”
云律带着一抹了然，看向拢越，“王叔是想与孤合作？”
拢越点了点头，说道：“我们在务溪城中查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也未曾遇到你说的这种情形。”
“王叔，想要孤去做这个诱饵？”云律挑眉，有些不满。
拢越摇头否认，“凌卫一百，本王必定完璧归赵。”
他对峰苼楼的实力还是有信心的。
“好。”云律没有再拿乔，直接答应了。
萧慕说过，凌锋十八卫非万能，必要时候肯定会借力穹庐，但这个口，不能由云律来开。
穹庐必须充当领头鸟，而他只需要隐藏实力。
他的战场，在将来，在炎楚梁氏。
“王叔，对凌卫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么？”云律问道。
拢越沉吟一会，开口，“最敏捷的。”
“十五。”
云律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落在拢越身后。一身劲装，腰间两侧绑着腰包，头发绞得只剩一寸，整个人黝黑无比，衬的眉眼上的蓝色抹额特别显眼。
拢越不解地呢喃：“墨色的衣裳？”
难道是左岐李氏的人？
云律不以为然地回答，“世人估计和忘了浦渊是薄奚氏的一样，忘了白墨红橘也是薄奚氏的赏赐。”
“王叔既是薄奚氏，想必也不该忘了。”
浦渊千百年来，一直奉行世袭分封治理，虽氏族年年都会向上汇报，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各个区域的百姓都忘了，他们虽归氏族管制，可却是浦渊百姓，浦渊是薄奚氏的天下。
如果不是云律八岁起，数十年间，名扬天下，想必薄奚太子与尔朱少主没什么不同罢。
梁秋生那老贼，不就是想取而代之么？
凌锋十八卫，只会因为兵种特色所需着衣衫，他们眼里只有薄奚云律。
最可笑，氏族都知道旁支要远离权利中心，却霸着薄奚氏的天下。
拢越看向云律，只见他眉目清明，没有权欲熏心的那种疯狂。
天下人，谁人不知云律的算谋，他大张旗鼓，光明正大，不就是料定了无人敢反对，拢越看他有此壮志雄心，血液也跟着沸腾。
“云律，希望有生之年，王叔能见证你君临天下。”
云律没有接话，“十五，你领一百轻云兵，随宸兮王去务溪。”
“殿下，务溪那边……”平庆小侯爷还在。
“无碍，”云律打断了十五的话，看向拢越，“王叔此去会见到务溪师爷，张郑雄，到时候让十五引荐一下，他应该有进展。”
拢越唇角上扬，务溪这么明显不让云律插手的举动，也没有让云律放弃，他不由得有些期待薄奚氏天下归一的情景。
“嗯，本王告辞了。”拢越站起身。
云律点了点头，没有起身，等拢越带着忆豪，十五离去后，他信步行至殿外，陷入深思。
“殿下，外面天寒地冻，回吧。”十三担忧地站在云律身后。
“十三，阿六……选好了么？”
十三的视线透过云律的背影，看向远处，凌锋从未尝败绩，却在他手中……难以忘怀是可以理解的。
阿六不过是一个代号，阿六被杀，他们需要从六卫中重新选拔阿六。
十三坚定地扬言道：“殿下不必介怀，使命必达，宿命无惧是印刻在凌锋骨子里的固执，如若出事的是殿下，六卫两百人，无人独活。”
云律收敛脸上的落寞，问道：“你是在说，孤救了六卫近一百人？”
“并非如此，”十三否认，“一切与殿下无关，是凌锋的使命，阿六……”
“你们的使命可不是保护我，不是听命于我！”云律喝止了十三的话。
所有的人，因为保护他而死，他却要无耻地给自己开脱？他做不到……
“只要你一日是殿下，凌锋十八卫就保护你。”
听闻此言，薄奚云律猛然一怔，神色清明起来，是啊……他是薄奚云律。
“十三，你的名字是什么？”
“十三。”
薄奚云律：“……”
“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培养你们的，名字和性命都可以不要，这么庞大的队伍，竟无一人背叛。”
对他而言，若不是打不过那人，他才不会如此听命。
“不会，你们都打不过他罢？”云律试探道。
十三没有迟疑地点头，脸上带着崇拜之色，“不仅打不过，而且本事都是主子教的，连命也是主子给的。”
薄奚云律回到殿内，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脸，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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