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宇牵着唐非鱼的手,一脸温柔蜜意的引着唐非鱼由大门步入了王府之中。曲曲折折的路,他领着唐非鱼走的极慢,考虑到昨日婚礼之上唐非鱼头上一直都是蒙了红盖头,由喜婆引着,他一边还教着唐非鱼记路,一面将王府大致的布局说给她听。
昨日王府外边发生的情况,唐非鱼一无所知。
同样的,王府内院里的情况,她也是一无所知。
一大早赵贤宇就带了她进宫谢恩,直到近申时才回到王府之中,这会儿赵贤宇有心要教她识路,了解镇南王府的布局。想着自己与赵贤宇之间到底是有着五年的约定,她不定需要在这王府里生活五年之久,所以她自然不会抗拒赵贤宇此时的殷勤。
镇南王府的前身是富贵闲王安乐郡王的府邸。如今由郡王府变为王府,更是比之当年还要繁华。
好几座大殿连绵成一片,亭台水榭,曲廊通幽,叫人应接不暇。往年镇南王府的赏花宴在让京城的贵夫人以及闺阁中的少女尤其的喜爱,今日唐非鱼这才知道原来镇南王府里光是花园就有四个。当年威远候府的临芳园已经是叫初入京城的唐非鱼感觉叹为观止,而今日再看到镇南王府的花园,她才算是真正明白何为权势,何为奢华。
“那边父王住的是主苑,不过父王长年不在京中,主苑便是一直空着。东边如今是太妃住着的东苑,西苑则是继妃李氏住着,咱们住着的是南苑,还有一处北苑是给府里的客人住的。”
赵贤宇一面领着唐非鱼识路,一面大致的介绍了王府的地形,告诉唐非鱼王府的四处花园正是围绕着东西南北四苑扩展开来的,是以,凭着镇南王府的占地之广,四苑之间很是有些距离。
而由镇南王府大门通往南苑却是有一处捷径,那便是一条建在一入府便入目可见的荷花池上的碧波廊。
碧波廊曲曲折折蜿蜒在荷花池的中央,两旁接天莲叶,绿意岸然,时有凉风习来,更是清新逼人。一对璧人漫步于碧波廊上,在一池清绿的衬托之下,远处的人远远瞧着,只觉得是一双天上的仙人漫步于荷花池中。
此刻,赵贤宇正是领了唐非鱼走了捷径,带着唐非鱼漫步于碧波廊上,虽然他有些担心让唐非鱼走这么多的路会不会太过劳累,但是两个人手牵着手慢步而行的美好却是让他觉得幸福又兴奋。脚下的步子放得极慢极慢,赵贤宇脸上的笑容越加的灿烂,心头却是浮过了一种美好的愿意,但愿眼下这般美妙的时光能够永远的停留。
景美,人也随之放松,唐非鱼没有赵贤宇那般感怀,却也是觉得整个人都心旷神怡,呼吸之间那种纯天然的绿色气息,让她感觉整个身心都是愉悦的。
沉静在美好之中的两个人绝然想像不到她们的愉悦,却是让这偌大的王府之中另外的二个人愈加的恼火与愤怒。
*
世子爷和世子妃回来的消息,早在半个时辰前就已经传到了东苑去了。
可是,直到整整过去了半个时辰,东苑里已经等待了好久好久的两位王府的女主人却是始终也没有见到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影,两个人压抑着的怒火终于是再也沉不住了。
“来人!”
镇南太妃将手边的白玉瓷杯一扫而落,也不管那满地的碎片和被污染大片的地毯,只大喝一声,命人准备软桥,她要亲自去南苑。
一大早便出了西苑来到东苑,面对着镇南太妃那张没有笑意的脸一对就是大半天过去。喝了一肚子水,存了一肚子气的镇南王妃李氏眼见着太妃发作了,脸上也是黑沉沉的。
“媳妇就不用过去了吧。”
南苑,那是赵贤宇的地界,自赵贤宇从太妃的东苑搬了出去独自住进了南苑始,镇南王妃李氏便从没有进去过。
而现在,太妃要去南苑,李氏却是不大乐意去的。毕竟,这新媳妇的茶可从来都没有讨要着喝的道理。
她本就是继妃,身份摆在那里,便是与世子妃不睦,也碍不着什么,便是王爷百年之后她也是顺理成章的太妃。反正她也没指望着世子和世子妃孝顺,彼此之间勉强维持个面子情便也够了。
“你怎么能不去!”临阵退缩,这个时候竟是当起了好人了。
镇南太妃瞥了李氏一眼,心里有些不悦,冷哼声一声道:“我年纪已经大了,你身为王妃,教导新媳妇的事情你不做,难不成还推到我老婆子的身上来。”
哼,嘴巴上说得好听,什么教导新媳妇,分明就是拿了我来当枪使,这恶人让我做了,你道是不得罪人。
“是,婆母先行,媳妇同去。”
李氏听着太妃的话,心中不忿,面上却是不显,她淡淡应了一声,这才扶着丫环的手站起了身。她心中却是暗自打定了主意:待见到了赵贤宇和新妇后,她只管装聋作哑。
*
太妃和王妃两个人一起到了南苑,引得南苑里的奴仆一阵忙乱,奴仆们恭敬的请了太妃和王妃到了主院坐下,又奉上了茶水点心招待。
太妃坐到了主位之上,瞥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王妃李氏,但见李氏只管捧了茶水在手里,却是沉默着一言不发,知道李氏这是不打算出头了,心头又是了阵恼火,咬牙问道:“世子人呢?怎么不出来见人?”
奴仆听着太妃的问话,眼见着太妃火气不小,皆是一脸迷茫不知太妃究竟是为何恼怒,疑惑不解道:“世子进宫去了,还未回来!”
“胡说!”
太妃听到奴仆的回答,本就已经压抑不住的怒火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了。明明半个时辰前就已经进了府了,这会儿自己巴巴的来到了南苑,这般下人竟还敢如此来糊弄她,实在是可恶。
“你们这些刁奴,成心拦着世子来见我是与不是?”
太妃又问了几个人,得到的回答却是一致的世子进宫了还未回来,腾的一下子就发作起来了,厉声道:“来人,将这些刁奴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太妃在王府之中积威甚深,南苑的奴仆面对着太妃莫名的怒火,也不敢反抗求饶,只得承担着无妄的灾难。却是全然不知这一切皆因为他们的主子这会儿还在碧波廊上漫步而行。
*
“怎么回事?”
待到赵贤宇牵了唐非鱼的手回到了南苑时,见着整个苑中都是一副怨气沉沉,奴仆皆是小心翼翼,一副不敢行差踏错的表现,心中不由疑惑起来。
唐非鱼也感觉到了南苑里的凝重气息,一抬头,迎上赵贤宇同样疑惑的目光,心里也是觉得不解。
机灵的奴仆见到了赵贤宇和唐非鱼的身影仿佛是看到了救世的菩萨,一下子跪到了赵贤宇的面前,大声的说道:“世子爷,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正在主院中等着您呢。”
“世子爷回来了,世子妃回来了。”
很快,因为赵贤宇和唐非鱼的归来,南苑里凝重的气氛一下子被冲撞开来,仿佛得见救世主一般的奴仆们当下欢喜的呼喊了起来,齐齐往主院方向涌了过去。
“祖母和王妃怎么会来南苑?”
赵贤宇牵了唐非鱼的手往主院方向去了,却是想不通太妃和王妃两个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过来。直到此时,赵贤宇都没有想起来,他与唐非鱼两个一大早进宫谢恩去了,却是忘记了王府里头还有另外一项仪式。
而唐非鱼眼见偶尔遇到的南苑的奴仆,眼见着他们虽是一扫原本阴云沉沉的模样,却也不敢露出太多欢喜的笑容。一回头,果然见到刚刚擦身而过的奴仆正频频回头向她望来,见到了她的回首,又仿佛受到惊吓一般的急急散去。
身为女子的敏感,让她很快便想到了太妃和王妃这两位王府的女主人的到来,十有**是冲着她的。
“太妃和王妃性情如何?会不会比较难相处?”
想通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压力,唐非鱼心里头难免有些紧张,拉了拉赵贤宇的手,不自觉地便问了起来。
“别担心。”
听到唐非鱼的问话,赵贤宇这时候也察觉出了太妃和王妃到来的蹊跷,眼见着唐非鱼脸上浮出一丝紧张,他赶忙宽慰道:“太妃向来疼爱我,应当不会为难你的。至于王妃,她本就不是我的生母,你也不必怕她。”
唐非鱼听着赵贤宇的话点了点头,想着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心里便也放松了一些,跟着赵贤宇一直跨进了主院之中。
“宇儿!”
谁料,赵贤宇和唐非鱼刚刚踏入大厅,等候已久的太妃却是按捺不住脾气的大喝了一声,“跪下”。
什么?
赵贤宇一时没有听清太妃的话,愣怔在原地,没如太妃要求的跪下来,惹得太妃的怒火更盛,一双眼睛却是恶狠狠地盯到了唐非鱼的身上,似是要在唐非鱼的身上灼出一个大洞来。
唐非鱼迎上了太妃的瞪着她的目光,根本不知太妃竟是迁怒于她,暗自疑惑:这便是赵贤宇口中对他疼爱有加的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