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商场上闯荡下来,唐非鱼的胆子根本不小,太妃的怒火自然是吓不到她。
更何况,虽然太妃的目光如刀,可明面上她的怒火是冲着赵贤宇发的,唐非鱼自觉毫无压力。
只是,赵贤宇对她说太妃对他很是疼爱,怎么这第一回见面却是截然相反呢?心里的疑惑一闪而过,便又放了下来,只抬眼打量着端坐在主位上的太妃和下首的王妃,也并不着急着行礼。
镇南太妃年近六旬,满头的银丝梳理的根根整齐,一丝不苟,圆润发福的的脸庞配着已然发福的身材,若是笑呵呵的模样应当是极得孙儿小辈们敬慕。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极为锋利,犹如利刃一般的将唐非鱼由头到尾的刻剐了一遍,目光里的怒火没有丝毫的减弱反而有着越盛。
而镇南王妃则是一身华服,虽然已近四十,却因保养得宜,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女人,因着保养得宜,她那满头的乌发怕是不少豆蔻少女都要羡慕不及。一张圆润的脸庞与镇南太妃看起来极有婆媳相,不过她的身材道是保养的极好,并无发福的迹象。
唐非鱼大大方方的打量着太妃与王妃两个人,眼见着太妃目中的怒火不减,王妃却是一副淡定喝茶的样子,她也不着急,只安静的站在赵贤宇的身边,并不开口说话。
一时间,大厅里的气氛便有些尴尬起来。
而南苑里伺候的奴仆早先承受了太妃的怒火,这会儿皆是敢怒不敢言。眼见着太妃冲着世子爷发火,他们自是缩了脑袋恨不能减少了自己的存在感。
加之南苑里的奴仆都是以男仆为主,虽然因为世子爷成婚又添加了一些小丫环,可毕竟是没有年长的嬷嬷来管事。眼见着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凝结起来,也没有一个人有胆子站出来说句话,打个圆场。
“祖母,王妃,你们怎么会来南苑呢?”赵贤宇自然察觉出了不对劲,反应过来,目光放到到太妃的身上,但见她紧盯着唐非鱼看,握着唐非鱼的手,下意识的身子一挺,将唐非鱼护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后又冲着太妃疑惑道:“祖母和王妃过来南苑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太妃的怒火原本就是冲着唐非鱼而来的,这会儿再看赵贤宇那么明显的护了唐非鱼在身后,心里更是恼火,想也不想的将手边的茶碗一扫而落,愤愤道:“真是没有规矩,当真以为有了皇上赐婚的圣旨便成了金贵的人物了。”
“祖母!”
太妃的话分明是直指唐非鱼了,赵贤宇又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会听不懂。当即变了脸色,有些不满地说道:“祖母今日的火气怎么这么大?好端端的南苑的奴才们又是如何惹了祖母不快?”
赵贤宇到底是顾忌了太妃的颜面,虽是有意维护着唐非鱼,却也没有拂了太妃的面子,软下了口气,只将太妃的不满推脱到下人的身上,也算是给了太妃一个台阶下。
人老成精!
太妃自然是明白赵贤宇的意思,心里头的火气虽然还没有消下去,但见王妃李氏由始自终都是摆出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她也知道自己想要利用李氏打头阵是不成了。而她自己,当着赵贤宇的面,也不愿意真正做了恶人。
“宇儿,以前你独自一个住在这南苑里,粗糙惯了,我想着你毕竟是个男子,也由着你去了。可如今你都已经成婚了,这南苑里没有一位年长的嬷嬷提点着怕是很多事情都不方便的。”
面对着赵贤宇,太妃说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可转向唐非鱼的目光里一如继往的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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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妇新婚第二日要向长辈敬了茶,收了红封,再到三朝回门,一桩婚礼才算是完整的结束。便是出身小门小户的,也该懂得这个道理才是!”
对着唐非鱼说话,太妃的口气依旧是不善,只是顾忌着赵贤宇的面子,她只是借了言语来刺激唐非鱼,并没有冲着唐非鱼发无名之火。
“平嬷嬷,是我身边得用的,就留她在南苑里伺候你们吧。”说罢,太妃招了招手,她身后站定的一位嬷嬷走了出来。
“世子爷,太妃娘娘和王妃娘娘一直等着新妇敬茶呢!”
平嬷嬷站了出来以后,冲着赵贤宇和唐非鱼两个人站定的方向行了一礼,而后,不待赵贤宇和唐非鱼吩咐,平嬷嬷便使唤了大厅里的奴仆速去准备新的茶水过来。
平嬷嬷她并没有多看唐非鱼一眼,也不如南苑里其他的下人那般称呼唐非鱼一句世子妃,只尽责的提醒了赵贤宇要敬茶。显见着她是极为认同她主子的话,私心里觉得唐非鱼还没有给太妃和王妃敬过茶,三朝回门礼还没有结束,实实在在还算不得王府里的新主子。
更何况,在出身世仆的平嬷嬷眼里,唐非鱼的出身实在是不够看的。在她看来唐非鱼分明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攀上了世子爷,如今虽说是入了王府来,可凭着她的出身想要在王府里硬气是绝无可能的。而且太妃娘娘发了话让她来这南苑,那么她的身边撑腰的自是太妃娘娘,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堕了太妃的颜面才是。
心里的主意打定,平嬷嬷面对着赵贤宇是越发的恭敬,相对的面对着唐非鱼也是越发的硬气与傲然。
唐非鱼站在赵贤宇的身侧,冷眼看着太妃的作为,自然也是将平嬷嬷的态度看在了眼里,暗自记在了心头。
南苑里多了一个人,而且还明显是太妃放过来的眼线,唐非鱼自觉有些不喜。更何况她与赵贤宇之间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两个人是心知肚明的。南苑里多出一位平嬷嬷来,想要怎么的?难不成这以后的日子还得处处演戏,假装恩爱不成?
太妃要安排平嬷嬷到南苑来,除了唐非鱼觉得不方便以外,赵贤宇同样是觉得不方便。
他身为鹰卫的事情,太妃和王妃都是不知情的。南苑里头的一些奴仆虽然看上去不是顶用,可他的身边却另外还有着一批得力的手下。虽然平嬷嬷只是一个老仆妇,可谁敢保证她就不会在南苑里发现一些端倪?为了杜绝一些可能出现的麻烦,赵贤宇打定了主意从一开始就拒绝平嬷嬷的到来。
“祖母,平嬷嬷是您身边得用的,还是留在您身边伺候吧。我们南苑里头事情也少的很,鱼儿虽然才刚刚入府,可我相信她能够打理好南苑的事务。”赵贤宇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唐非鱼,目光里全是对于唐非鱼的信任。
可就是他这不经意的望了一眼唐非鱼的动作,却是惹得太妃更加不满。“本事道是不小,可惜缺少教养,俨然视礼数如无物,便是有天大的本事飞跃枝头,可终究麻雀始终是麻雀,再怎么折腾也成不了凤凰。”
自然太妃的不满全部都是冲着唐非鱼来的,言辞之间已经不再是婉转,而是直指唐非鱼了。只见她恶狠狠地瞪着唐非鱼,冷厉的言辞似片片飞刀,毫不留情的责骂出口。
“……小小年纪便是桀骜不驯,胆大妄为对着自己的生父匕刃相见,再而后连自己父母祖宗都敢胆抛弃不顾,分明不孝不悌之辈……。哼,不管你以前如何随心所欲,放纵不羁,如今进了我镇南王府,若胆敢不遵我王府的规矩,我定是不会轻饶。”太妃冲着唐非鱼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责骂,言语之间分明就是将唐非鱼过往的事情了如指掌。
听着太妃对于唐非鱼的责骂,赵贤宇不由皱紧了眉头,太妃口中的唐非鱼一无是处,而她分明是将唐非鱼过往之事一一查探出来了。
祖母她这是想要干什么呢?拿捏着小鱼儿的短处,以便处处压制?听着太妃话里的意思分明就是如此,赵贤宇不由着急起来。
“祖母,小鱼儿如今已是我的妻子,是我们镇南王府的世子妃,我希望你能够给她足够的尊重。至于唐家的那些旧事,您所知晓的也只是片面,很多的事情都怪罪不到小鱼儿的头上。而如今小鱼儿与唐家无半点关系,那些旧事不提也罢。”
不说小鱼儿如今与他只有五年的约定,自己还并未真真正正的得到小鱼儿的倾心相待。
此时,祖母这般插手,若惹得小鱼儿恼羞成怒一气之下离开了王府,岂不是要破坏了他一心一意才求得的如今局面。
赵贤宇握着唐非鱼的手更紧了紧,又怕唐非鱼被太妃的话激怒了,赶忙补救得一面以眼神安慰唐非鱼,一面小声地解释,“小鱼儿,太妃年纪大了,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说了些是非,你千万别生气。”
他刻意放低了声音,只容自己与唐非鱼两个人听见,为的就是不想再惹得太妃怒火更甚,却不知他与唐非鱼窃窃私语的样子,落在太妃的眼里更如火上浇油。
哼哼!
都说娶妻忘母。
如今亲眼看着自己自小疼若眼珠的孙儿在唐非鱼的面前分明一副小意殷勤的模样,太妃瞪向唐非鱼的目光里更是不善,怒火更是压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