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对于那个故事并没有什么感觉。她从小长在乡下,受到的教养并不多,紫月又是一个丫环出身,纵然是读过些书,知道礼仪,又如何能够知晓更多的历史呢。
相反的,她在乡下的时候,见识过了不少夫妻反目,婆媳不合的真事儿。对于曹嬷嬷所说的那慧贤皇后和睿宗皇帝是恩爱的夫妻,就连死,也是两个人前后脚咽气儿的。
她只觉得那也应当是寻常的生老病死而已。
而且,就算是羡慕着慧贤皇后,那也得有另外一个睿宗皇帝才行。否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搭。
可这世上,想要再找一个像睿宗皇帝那样的人,会不会太困难了一些?远的不说了,只说近处,她的那个父亲,当年休弃她母亲的时候可是半点情份也不顾的。
与唐非鱼的迷茫相反,唐飞虹是有所悟的。她被曹嬷嬷所说的话吸引着,从头至尾都是听的津津有味。
尤其是慧贤皇后的那一句嫡女不得为妾,叫她记到了心里去了。
不过,待听完曹嬷嬷讲完了慧贤皇后所有的事迹之后。她的脑子里却又冒出了另个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慧贤皇后当年命人关闭了玉台馆,发下了皇后懿旨,说着嫡女不为妾的话时,其心理究竟是哪样的呢?
听曹嬷嬷的话,那慧贤皇后初入宫时虽然宠冠六宫,可也并非一开始就是皇后之尊呐!由皇贵妃晋升至皇后,而后,又让发下旨意让天下父母不得将家中嫡女嫁人为妾,她究竟是站到了嫡女的位置给予嫡女尊荣,还是另有居心呢?
如果她所知不错的话,那皇宫之中除去了皇后,还有其他的妃嫔,哪怕是至宠的皇贵妃,按着寻常人家的名分来算,也是妾室一个呢!而那些后宫妃嫔中有又多少是嫡女呢?
唐飞虹的心里有着疑问,可是放眼望去,她知道威远候府请来的一众千金皆是各家家中的嫡女。而她自己!在大姐姐唐非鱼的面前,她实在是没有勇气坚定的认为自己也算是嫡女。
所以,她不敢轻易的开口,更不敢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出,向曹嬷嬷讨个指点。
午餐直接就安排在了文澜书斋,唐非鱼看到那些丫环们捧上来许多的菜品,又看到文澜书斋里摆好的两个圆桌,心中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结果,用过了午餐之后,这一份不好的预感当即就砸了下来。
下午的时候换了另外一位王嬷嬷。
王嬷嬷说:她们今天是第一天上课,所以还不算是正式的教学,并没有按照原本排定好的课程来教。只是简单的教授一点东西,先让她们提前适应一下。
王嬷嬷和曹嬷嬷两个人是一起教授闺礼的先生,上午的时间都是曹嬷嬷主讲的,下午的时间便都由王嬷嬷来教学了。
而王嬷嬷教的东西竟是特别的简单——站立行走!
上午的时候,众位千金在听完了曹嬷嬷的那些话后,再度意识到了自己身为家族嫡女的尊荣,对于接下来安排繁重的学习只觉得热情满满。
可是,听到了王嬷嬷说要教她们站立行走后,顿时哄的一下子吵了开来。
站立谁不会?
行走又有谁不会?
竟然还要教?
一时间,大家都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起来。
王嬷嬷听着底下的议论声,声音还不小,却也并不阻止,只淡定的站在那里,默默地听着她们说话,脸上的表情不动,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地想着:到底都是从小地方来的,虽然个个都是嫡女,只是到底是差了些天生的气度。
“站立,行走是最简单的,学完了这些以后,还要学吃饭喝茶呢!”终于议论的声音小了下来,王嬷嬷依旧是淡定的站在那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在威远候府待了半个月之后,唐非鱼终于是知道自己上当了。这哪里是来做客的,分明就是来受罪的。
她每天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学得比驴累,吃的……吃的嘛,虽然不至于比猪差。
可是,每天那么辛苦的学那么多的东西,又累又饿的,好不容易可以吃些好的补补,那些女子却莫名其妙的闹起了什么减肥风,也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样的日子,唐非鱼实在是受不了了,没有办法,她只能够果断的病了!
病了好啊!
病了,终于可以不必每天早起,不必每天被压迫着学习,也不必每天都饿着肚子吃不饱饭。
病了好啊!
还能劳动老太君的大驾,来到秋水阁看望她,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也是接连的露了几次面儿。
这边厢,唐非鱼觉得她病了极好!
可是那边厢,好容易赶到了京城来想要与唐非鱼汇合的紫月和求安却是相当的不好了。
两个人在威远候府门外徘徊了二天,始终没有能够找到机会进入威远候府。就连紫月去了给威远候府制衣多年的织云坊上工,有了机会进入了威远候府的二门,却还是没有能够找到机会见上唐非鱼一面。
唉!
这二天,紫月和求安两个人实在是有些着急。求安都提出了要夜入候府,却让紫月给拦住了。
求安自己本身就是出自候府的护卫,他很清楚候府里的护卫是外松内紧,只凭着他一个人想要闯进内院里去,实在是有些悬。
而且,他们并不知道唐非鱼住在哪里!就算是进入了内院,哪里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让他们一间一间的寻找呢?
“你也别太担心了,大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紫月心里十分的担心,可实在是无计可施,眼见着求安十分的苦恼,她只得好言劝说着。
而后,紫月又想起了什么,从包裹里找出了唐非鱼最后一次去泉山的时候交给她的一个小匣子。
“我记起来了,大小姐交给我的东西里有一个是夫人当年陪嫁的铺子的契书,就在京城里面的。我们可以暂时先去铺子里,我相信大小姐一定会去铺子的!”
“找到了!”
紫月在小匣子里翻了翻,终于是找到了一张契书,她细细地看过了契书,看清楚了那铺子的地址,赶紧的拉了求安一起去。
紫月和求安两个人依着地址,找到了一家叫茗烟轩的茶楼,两层的门脸,楼下是普通客座,楼上是雅座,收拾得齐整干净,从外面看着来往的人还不少,生意还挺兴隆的。
紫月和求安两个人一起走进了茗烟轩后,抬头看了一眼站在柜台那边的掌柜的,眼前一热,隐隐觉得有些眼熟,待她细看,这才发现那人竟是过去江氏陪嫁里的一个管事。
紫月同周管事亮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周管事和周娘子很是热情的将她与求安迎了进去,安置在了后面的客房里,送了热水,煮了汤面送来招呼着他们二个。
“真没有想到夫人竟是已经走了!”
“是啊,怪不得这些年府里都没有来人过!”
紫月简单的说明了江氏已经故去的事情,引得周管事和周娘子唏嘘不已。求安听着周管事和周娘子的话,几不可察的轻皱了眉头,捧了手里的碗,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吃着。
周管事不动声色的打听着紫月和求安为何会来到京城,又怎么找到了茶楼来。
“大小姐如今正在威远候府里做客,所以,咱们过来这里,等着与大小姐相见。”紫月略过了她们错过了与唐非鱼的约定,只简单的说了一句唐非鱼如今在威远候府。
“哦,哦!”
听过紫月的话,周管事点了点头,匆匆走了出去。
求安在周管事出去以后,便放手里的碗放了下来,他的眼睛盯着周管事的背影,似是想要看出点什么来。紫月见他如此态度,疑惑的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人有点问题!”求安冷静地说了一句,可紫月再问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
入夜了!
紫月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求安。
这茶楼不算大,就只有一间客房,她和求安一起来的时候,周管事直接将求安和她当成了一家人,也就安排了她和求安住在一起了。
可是,她和求安自己都是知道实情的。
现在,这天都黑了,到了入睡的时候,紫月看着灯熄了以后,求安却是坐在了凳子不动,她有些不安的躺在了床上,咬着牙想要说些什么,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对于求安道不是有什么放心不下的。而是,觉得求安这一个晚上都要在凳子上度过,未免有些太过辛苦了。并且,到底是男女有别,这一个屋子里有了求安,她做什么都有些不太方便。
“你先睡吧!”
求安听出了紫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低声说了一句,他自己却是端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夜色更浓,窗外不知何时起了风,紫月实在是熬不住,终于是睡着了。而此时的求安却是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周管事和周娘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早已经熄了灯火的客房,两个人心里都有些不安。
确定管房里没有什么动静后,周娘子低声地说道:“你说这夫人都已经死了,她们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还有她们说大小姐在威远候府做客,那为什么她们不跟着一起去威远候府呢?”
“谁知道她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周管事的声音不大,却满是怨气,都已经十年了,他们这间小小的茶楼一直都没有人来管,他们都已经习惯了自己做主的日子了。
“他们会不会让我们走人呢?”十年过去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来了两个人,还想要住到这茶楼里来,她们什么意思啊?想要和他抢这茶楼吗?
“凭什么?”这茶楼可是他们的心血,谁也别想要抢走。就算是大小姐本人来了,他们也不会轻易的离开。
“可是,她们有大小姐撑腰,咱们又怎么能争得过她们!”周娘子实在是有些担心,她低声对周管事说道:“这十年来,咱们所赚的钱都分文未交,全攥在了咱们手里了。不如就将这茶楼给她们了,咱们带了银子悄悄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