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篱面无表情,只是抱着江君庭的骨灰不停地往前走,像是失了魂的木偶。
“我真后悔当初让江篱嫁给你,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受这么多的委屈!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苏景初怒气冲冲,脖子上青筋爆起,狠狠揪着顾瑾川的脖领,像是一头嗜血的猛兽。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顾瑾川面色冷峻,猛地将他推开,沉着声说:“你别太得寸进尺,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江篱的事?”
刚才他没有躲,自然不是害怕苏景初,只是想着这样也许能让江篱出口气。
但事实上,在他看来苏景初根本就没有资格说这些话。
“你从来都没有履行过作为丈夫的责任,现在害得江篱连父亲都失去了,你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她面前?”
苏景初眼尾染上一片猩红,愤怒的大声吼着,那模样恨不得将顾瑾川撕碎。
两人在那里僵持许久,可江篱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只留下一个倔强又单薄的背影。
眼看江篱马上要离开自己的视线,苏景初暂时放弃和顾瑾川争论,心急地追赶出去。
“这件事情发生了太突然了,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但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景初上前轻轻拉住江篱的胳膊,浓眉皱起,眼中透露着满满的担心。
然而,江篱缓缓甩开他的手,眼神空洞,语气冰冷刺骨:“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话毕,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不想跟任何人有交集,也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望着江篱离开的背影,苏景初双手握紧成拳,脑海中闪过一个应急的想法,也许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唤醒她!
“阿篱,我是许千屿,我并没有死!”苏景初犹豫半秒,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果然,江篱急忙回头,眼中闪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看来我没有猜错,你就是许千屿,你真的还活着!”江篱又哭又笑,终于感觉心中有了些光亮。
如今她唯一的亲人也已经离开她了,她只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上的孤魂野鬼
现在忽然得知这个消息,也算是给内心一丝安慰。
苏景初连忙上前几步,双手握住江篱的肩膀,眼里包裹着自责:“对不起,阿蓠,我不应该瞒着你的,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其实他有无数次都想把真相告诉江篱,但没有到合适的时间。
他怕说出来,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
现在见江篱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再也没有办法隐瞒下去。
“别这么说,是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也不用吃这么多苦头,更不会……”江篱眼眸低垂,说话的声音满是哽咽。
虽然现在得知许千屿还活着,但她内心的愧疚也没有少半分,毕竟那场车祸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原本他可以好好的生活,可突遭变故,都不知道他背地里承受了多少苦难,才活了下来。
苏景初睫毛微颤,目光变得柔和,声音温柔许多:“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人总是要往前看。”
世事无常,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只能勇敢去面对。
其实,这世上根本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可他也想帮江篱渡过这一关。
“是啊,但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过得去的,很多事情我必须面对。”说着,江篱的眼神黯淡了下去,不由捏紧拳头,心中恨意滋生。
江君庭的死绝对和夏初微有牵连。
杀父之仇,她必定要她千倍百倍的奉还!
“你放心,我绝对会为叔叔讨回公道,能让我送他一程吗?”苏景初长眉蹙起,眼神恳切。
闻言,江篱的表情温和些许,却还是轻摇头,哑着声说:“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和我爸待一会儿。”
生前她没有好好陪他,死后,她想多陪陪他。
见江篱如此坚持,苏景初不再多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她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清楚江蓠现下更多的是需要空间。
江篱回到江家,顾瑾川一路跟随,却未曾露面。
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所以一路护送。
“顾总,您不进去吗?”司机透过后视镜见顾瑾川的脸色黑沉,不由有些担心,这才逾矩的询问。
男人紧绷着俊脸,眼眸染上层阴霾,目光紧紧地盯着门口的方向,声音冷淡:“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
这话一出,司机立刻闭上了嘴,吓得不敢再出任何声音。
客厅里。
江篱抱着江君庭的骨灰坐在沙发上,双眼无神,脸上没有任何血色。
此时,佣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份遗嘱,一脸认真地开口:“小姐,这是老爷早就立好的遗嘱,是时候该交给您了。”
其实江君庭早就清楚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长时间,所以早早的立下遗嘱,生怕自己会猝不及防的离开,便早早把事情都安排好了。
望着眼前递过来的遗嘱,江篱再次破防,泪流满面。
“为什么他不早告诉我呢?这样我还能多在他跟前尽孝,如今说走就走了,留我独自一人该怎么办?”江篱哭得无声,身体微微发抖。
佣人立马连忙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暖心的帮她顺气。
“老爷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但是又不想打扰你的生活,所以一直独自硬挺着,他也都是为了你,不想让你担心。”
“我相信老爷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佣人也曾多次劝说过江君庭,但没有任何用处。
不过也能够理解他这么做的初衷,只是现如今所有的事情都压在江篱一个人身上,反而让她更痛苦。
兴许,他们都错了!
“爸,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舍得丢下我去找妈,你不是说过要看我生孩子的吗?”
“你怎么可以食言啊!”
江篱紧紧的抱着怀中的骨灰盒,哭的撕心裂肺。
只觉在这个世界上,她再也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