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起身上前,胤祥含着眼泪看着她,如月问他:“你不明白他会怎么样,我知道。他会死的。”
“如月。”
“你不要叫我。他是为了你成了这样的!”如月哭了出来。“因为你是他的主子,他必须得护着你,你去你的出游,为什么要叫上他!为什么!”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让他陪同,不该只留下他个人。”胤祥的表情是那么难看,他已经后悔无比了,再被如月这么说胤祥真有想去死的心了。
胤禛立刻开了口,“如月你冷静点,这不是胤祥的错,你不该责怪他。,你先回去。”
“不是他的错?那是谁的!”如月甩开胤禛的手,她退了两步,看着他们,恨声道:“我早就给哥说了,这些日子我心绪不宁,让他没事儿不要出门,让他定要小心。他说他知道了,他说他除了公务就在家里,带着杉颜玩。如果不是你非让他去,他怎么可能去!”
胤祥惨白着脸不说话,当时济兰是推辞过,但他怎么说的,他说累了这么久定要去郊游番,本来他还准备要带上晨星和孩子们的,在济兰请求下作罢了。这果然是自己的错……自己的错……胤祥看着济兰,他想起数年前哥的倾诉,所以胤祥怎么会不知道这种蛊毒的厉害呢。
穆尓登额最是清楚丈夫的悲痛,昨晚胤祥才从昏迷中醒来的件事就是去看望济兰,知道了具体情况后他自责到不行,伤情出现了反复,再次吐血再次的昏迷。他是对不起琅济兰,但是琅如月不能这样责备他,穆尓登额开口道:“月儿,请你不要再这么说爷了,说起痛苦也许他比你还要痛,爷从没有把琅侍卫看做属下,他们是多好的朋友你该知道的,这次不仅是琅侍卫,爷也受伤了,是他叫来了援兵,他也伤的很重的,断了根肋骨,他的腿还是那样的……”
如月恨声打断道:“我真的恨为什么要让刘掌柜治好了他,要是不能走,他们都不会遇到这种事!”
“如月!”胤禛喝止了她,“你再难过也不能说这种话!!”
如月指着他道:“你们都是姓爱新觉罗的,你当然只会帮着你弟弟说话,朋友?什么朋友,你们只会把他看做奴才,是啊,奴才死了就死了,只要主子好着就行了,你们都是这么想的。”
如月哭着喊道,她瞪着胤祥就冲了过去,胤禛看出她情绪失控,及时抓住她巴掌就打了上去,这声音在安静的屋里如此清晰,如月捂着脸瞪着胤禛,她字字道:“他是你弟弟,济兰是我哥哥,我的亲哥哥。他没有佛法护佑,也没有神仙来救,他会死的。”
“我会救他。你要信我。”
“我信你……我怎么信?”如月回头去看济兰,娇艳的脸上含着笑意,好像是看到了出好戏,他们几个人上演的滑稽戏。“他死了,我也不活了。”如月轻飘飘的说着,人也轻飘飘的软了下去,胤禛抱住她,“如月,如月。”纵然是他也不能再冷静,呼唤的声音里带着焦虑紧张。
“哥,对不起。”
胤禛抬头去看自己的弟弟,那脸色几乎已经不像是有活气儿的人了,“晨星,扶回去躺着!”
穆尓登额早已经哭了出来,她感受到了胤祥的颤抖,“请回去吧,爷,大夫说了您该好好休息啊。”
“我……还有什么脸休息。”胤祥已经站不稳,伤痛远不如心里的痛。
“你的确是该去死。”有人在门外冷冷的说。
这声音实在是太特别,胤禛立即就知道来者是谁,他的惊远大于怒。顾云来的好快,日前的线报还说他在山西带活动,据说是在替仙府查事。这会儿居然就来京师了!穆尓登额完全是被突然的声音惊住了,府邸增加了多少暗卫她是知道的!谁能不动声色的来到这里?没有人传唤,穆尓登额惊愕的看到门帘动,进来两个人,白衣的男人戴着恶魔的面具,白衣的蒙面女子全身素缟,只露出双清澈而微凹的眼,他们没有发出点声音,就这么进来了!
“爷!”久居内宅的女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事,她被吓住了,即使不会武功也能感觉的到明显的杀气!
“你先下去。”胤禛开口了,他把如月放在了榻上。
穆尓登额犹疑不定,胤祥涩声道:“你先下去。”
“爷,要让武护卫来么。”
白衣鬼面人冷哼声,胤祥颓丧的摇摇头,“星儿,你下去,他们是友非敌。不要任何人靠近这里。明白吗?”
穆尓登额知道自己必须走了,他们的秘密不是自己能知道的,她扶着丈夫坐好,离开时穆尓登额看到白衣女子飘到了榻前蹲了来,她在替如月耗了脉。“无事。”这声音很怪,生涩的汉话表明她的异族身份。
穆尓登额没有看到下来的事,她出了门,那些压力和杀气就这么被隔在了身后。福晋下意识的舒了口气,门口的雨下的那么大,她滞留在廊下。心里杂乱不堪,胤祥是怎么样的人她太清楚不过,重情重义的好处是对她分的温柔体贴,不好的是。当发生昨日的事他会自怨辈子,若琅济兰真的不幸亡故,他会愧疚到生不若死。想到将来穆尓登额忍不住泪如雨下。
屋里的人紧张的在等,白衣女子在为济兰号脉,她的手法很特别,手抓着济兰的手腕,时而又换到了胸口,而济兰的眉心上又赫然停着拳头大的彩蜘蛛。不多时,那蜘蛛变成了雪白。接着就掉落下来,女子叹息声。收了蜘蛛起身看着已经卸了面具的顾云。
“如何?”
白衣女子摇头道:“噬心蛊果然是世上最毒之物,因为有琅济兰有心法护体,圣蛛的毒勉强能让他暂时不死,但最多是日。”
胤祥闻言面色顿时灰败起来。他委顿的窝在椅子里,胤禛皱着眉看向了被点了昏睡穴的如月。静了半晌顾云才道:“没有办法了吗?你不是白苗圣女,不是仙府的掌门么?”
“我没有办法。”白衣女子竟然是刀青列,这个多年未出过浴仙湖的女子居然亲身来到了这里!
“她不是活过来了?!”顾云很焦躁,指着如月厉声道:“她不是活的好好儿的?!”
刀青列看着胤禛道:“我记得亲王会心法,不过……只怕琅姑娘定是有特别的经历吧。”
胤禛点头:“我的心法固然能平和如月体内的蛊毒,但主要还是佛纹的力量,但即使如此如月也盲了两年,且不能情绪激动。若不是后来有人赠与仙家之物,她是好不了的。”
刀青列叹息声,她看着顾云,胤禛也看着他,后者的只是望着济兰,年后脸风霜的男人显出了苦意。他慢慢道:“我记得你说有个不是法子的方法。”
刀青列瞳孔收缩了下,“顾当家,你最好不要动这个念头,有噬心蛊以来,没有人用过这个法子,这只是当年红师姐提过句,她也没有试过,你……”
“你还称她师姐!”顾云冷冷说道。
刀青列啊了声,沉默下去。
“是什么法子,你们查出什么了?”胤禛的问题让顾云冷笑了数声,他讥讽的看着刀青列,又像是自嘲般的说:“真是哪里都有为情可以不择手段的人啊。”
刀青列又叹了口气,“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这些都是听长老们说的。我……我只记得红崖失踪之前还是圣女时的事,我实在没有想到她会为了个外族人修了黑苗的秘法,变成那个样子,也没有想到,她会和妖人联手把个人变成行尸走肉。”
“那个外族人不就是你的好相儿么!”
刀青列的神色很不自然,“我不记得了。”
胤禛道:“那个外族人就是神判端木痴?操纵他的黑衣人就是你的师姐,叫做红崖的?确定吗?”
顾云看着济兰道:“我们已经去看过那条断臂了,她认识那手臂上的纹身。”
刀青列畏惧的叹息道:“秘术让她成了那个样子……她竟然舍得,原来那么美的人。”
顾云转头去看胤祥,皇子呆了似地没有说过句话,他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济兰。“你能活着,是济兰用命换的,不是他斩断了刀红崖的臂,让端木痴失去了控制,你以为能逃得了么?”胤祥没有反应的听着,顾云继续道:“你连自己人都护不住,也难怪被皇帝弃之不用。你这样的人保着有什么用!”
“顾云!”胤禛喝止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胤祥转过了眼,呆滞的看着顾云,“你说的对。若有法子即使是舍了命我也愿意去救济兰的。可是有法子吗?有吗?”他苦笑着又缩进了椅子,捂住脸哽咽起来。
顾云似是被问住了。屋里又次沉默下来,雨下得大了,打落在每个人的心上,半晌后,顾云叹了口气,他对胤禛道:“我想跟亲王单独谈件事。”
胤禛挑了挑眉,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看到刀青列的惊疑不定,胤祥的茫然若失,还有顾云的决然。他沉吟道:“还请刀掌门移步。弟也你出去吧。”
待人都离去后顾云仍站在原地。他并没有上前,胤禛有耐心的等着他先说,顾云终于开口道:“亲王信命吗?”
“我信任何事情的发生总是有原因。不论是相遇相知相守还是生离死别,是恨还是爱总是有前因。也许是这就是命。”他看着如月这样说。
顾云没有附和或是反对胤禛的说法,而是苦笑道:“我和他的事你知道?”
“略知。”
“拿世俗的话来解释,我和他定是前世有孽缘吧。放不下也得不到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使命和个人有所取舍的时候,你又会怎么做?”
“只问本心,总有不后悔的决定,那么就会有取舍。”
“不错。”顾云看着胤禛,他撩袍跪了下来,胤禛惊,“你做什么!”能让这个枭雄屈膝的该是多难办的事。胤禛不知道代价是什么!
“和亲王合作已经快年了,虽然很难,我也看到您的作为。本来我还能等着看到他们分崩离析的日,如今是不可能了。现下我想讨得亲王个承诺,在您的有生之年让姚家在世上消失。主家的人全死。您能答应么?”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交换条件,我势必会做到。你这样求又是为何?”
“我知道怎么救他,但是之后便不能再为亲王效力。”
胤禛愕然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顾云平静道:“苗家有秘法,以命换命。”
胤禛半晌没说出话来,他深吸口气道:“不能换做其他人?”
“我想这世上再难找出比他功力更高且愿意舍命的人了吧。”
“顾云,我想我真的从没有看清过你。”
“事出之前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过,我想我已经可以放下了,但是我错了。”顾云回头去看。胤禛弟1次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情,这样的情让他很震撼。琅如月说过不让自己选择,但若真要选择时他会如此果决吗?放下大仇,只为了个人,个没有接受过自己的人,胤禛自问是做不到的。所以他在思考后郑重道:“我答应你。有生之年必让姚家覆灭,会用他们的人头来祭你。”
如月恢复意识时就听到沙沙的声音,她知道那是雨,接着她闻到了凝神香的味道。如月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屋顶,这是在家里,在雨桐院!如月惊的坐了起来,猛地起来让她晕了下,很快就恢复了,匆匆的穿上鞋,拿过外衣披上就冲了出去。推开门水气扑面而来,再熟悉不过的场景出现在眼前,廊下站在的人也看到了如月。个是她的丈夫,个是太医院的人。如月冲了过去,胤禛扶住她道:“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我哥呢!”
“格格,琅大人已经没事了。”
如月不可置信的盯着太医,“你说什么?”她猛地转过头来,“爷,真的?”
胤禛点了点头,“虽然还在昏迷,不过性命无碍。”
如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呆了会儿,转身回去,没多时她就收拾齐整出得门来。“我要回家。”
满心怀疑的如月来到琅府,没有哭声亦没有白色,她稍松了口气。进了院子来到正屋,走过碧纱橱就看到母亲在劝抹着眼泪的鸦,杉颜趴在床上皱着眉瞬不瞬的盯着看,济兰躺在床上,面色除了苍白外果然没有了中毒后的艳色。
“你怎么来了啊!”甄玉洁忙过来,“还不好好歇着。王爷不是说你气血攻心,又说你伤心过度伤了肝肾,要好好调养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