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这段时间上弦勤快的击杀率,炭治郎收集了不少鬼的血液,依照约定寄给了隐藏在暗处的珠世小姐。
就在我们准备动身的前一天,珠世小姐传信,能够将鬼转换成人的药剂已经到了最终阶段。
于是炭治郎带着弥豆子脱离了三人小队,奔赴浅草协助做最后的调整。
“好吧,”原本兴致勃勃计划带小伙伴回家的善逸沮丧地和我面面相觑。“那伊之助呢?”
“回家了。”我挠了挠头,“难得放了个假,他说要回一趟山林。”
“……哇,那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恶心。”善逸猛地打了个抖,“还有你怎么还是这副打扮?”
“不帅吗?”我原地蹦了蹦,质量上乘的小皮鞋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从花街出来后,我并没有洗去原来的妆,换了一身新的西装小短裤。
在刀斩向半天狗的一瞬间,我从他的眼睛里感受到了更可怖的凝视。
如同昆虫一般,湮灭了所有的人性,只剩下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虫”性。
——鬼王,鬼舞辻无惨。
我下意识摸了摸消退的斑纹。
少年,斑纹,火焰,赫刀。
无论他联想到什么,先保持他所看见的这副模样,万一遇到危险,绝对能够吸引绝大部分的火力。
这一点就不要说出来了。
“……”善逸表情狰狞了一秒,“别用炭治郎的脸撒娇。”
“哦。”我撇嘴。“所以就我们俩,走吗?”
这个人嘴上说着不怎么在意,实际上能回去还是很高兴的。
一路上眉飞色舞地向我介绍桃山的模样,眉目间长久的怯懦依旧隐隐可见,但是眼睛已经是自信的,发光的。
毕竟也是能直面三个上弦还活下来的优秀剑士了。
“春天的桃山才好看,满山满山的桃花。”优秀的剑士我妻善逸走在前方,一边说一边回头指着前方一片:“一眼望去就连天空都是粉红色。”
“这个时候来也很好啊,满山满山的桃子也很香。”我顺着他的话感慨,“善逸君很喜欢这里啊。”
“当然!在我身负巨债的时候是爷爷帮了我,”他抓了抓身上的黄色三角形羽织,声音渐轻,“虽然在那之后就一直压着我地狱修炼,害我每次都担心要死在这里了……”
“这里有个坑。”我好奇地探头。
“我第一百八十九次逃跑爷爷挖的。”善逸目不斜视地路过。
“这树……?”接着我们路过了一个将死不死的大树。
“不想训练的时候爬上去结果刚好被雷劈了。”走在前方的金色脑袋闪着刺眼的光,“醒过来头发就变成现在这个颜色了。”
“那这个……”小心翼翼地避过连环陷阱。
“也是。”令人心酸的叹气。“我没有天赋,也没什么资质,到现在也只学会了一之型。”
“哪怕是这样的我也想回应爷爷的期待啊。”
“瞒着爷爷深夜加训,努力理解雷之呼吸的奥义,”走在前方的人没有回头,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没有用,和能干的师兄比起来,完全就是非常差劲。”
“……”我欲言又止,“善逸君,在说出这句话之前,你能先看一眼你的刀吗?”
我瞥了一眼他被黄色三角图案羽织盖住的金色闪电纹刃的日轮刀。
他下意识的顺着我的视线看向自己的佩刀。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若隐若现的白色刀锷。
——一把斩过上弦的日轮刀。
“……”于是换成这个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不是的,在和你们打堕姬的时候,我其实害怕地觉得自己要死掉了。
“想要哭,想要逃,可是为什么你们都冲在最前面啊……”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也冲上去了。”
他小声抱怨道:“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这样的人啊。”
“嘿嘿。”我小声笑笑。
——因为你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呀。
……
前任鸣柱桑岛先生是一个很可爱的小老头。
穿着和善逸羽织花纹相同的和服,拄着拐杖,远远的就看到了他站在山头等着我们。
走在我前面的少年大喊着“吉酱——”飞奔了过去。
依旧不紧不慢地保持着原速前进的我能看到老人气咻咻地拎着拐杖,不轻不重地敲击少年的脑袋,少年傻乎乎地笑着,两人嘴巴开合,看起来像是寻常的斗嘴,大部分是少年手舞足蹈地在说,老人的眉眼舒展,骄傲的表情即便是远处的我也能够看清。
好一会儿,少年突然回过神,对着仿佛在原地踏步的我大大挥手,上空的风送来了桃子的甜香,也送来了他的话。
“花花——快过来呀——”
天空特别蓝,日光特别亮,一老一少两个人站在高高的山头笑得灿烂,两边茂密的桃树上,挤挤挨挨的粉白桃子挂在枝头,带着热气的晚夏之风送来清甜的桃香,难以忘怀。
“噌噌!”
“锵!”
“嗡——”
“雷之呼吸·一之型,”又一击不成的金发少年沉稳吐息,“八连!”
他的目标是站在被框在的狭窄空间的我。
被限制了极大躲避空间的我腾挪闪转,不忘紧紧盯着他出招的破绽准备下一步的反击。
“霍,这个年纪能有这个身法武艺,的确是了不得啊。”
作为一手制定出这个规则的桑岛先生老神在在地一旁观战。
“善逸!”拐杖敲击地面,“太慢了!”
连续保持高速的霹雳一闪的疲惫少年忍不住分神……
被迎面而来的我一脚连刀带人踢飞。
“哇啊——”被成熟的桃子砸了满头的金发少年大叫,“连续两个小时保持集中的注意力怎么办得到嘛!”
“光是一次一次地用八连就很努力了,爷爷——”眼泪汪汪耍赖,“让我休息啊!”
“行,”培育师率先转身进屋。“进来喝口水。”
“咦?”没想到被轻易许可的少年呆滞,转向我的方向,“突然这么好说话,这个人真的是爷爷吗?”
“少废话臭小子,不喝就继续练!”中气十足的大吼震的木门抖了抖。
“我喝!”吓得善逸花容失色原地鲤鱼打挺,抓着我就撞开木门就冲了进去。
“在这里你可以怎么习惯怎么来。”坐在矮桌对面的桑岛先生看了一眼下意识保持呼吸的我,“早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收到炼狱的来信了,还真难得,能见到那小子以柱的身份替人保证什么。”
“炼狱先生?”我停顿了一会,想到在这一位年长者的眼里可能更熟悉另一位炼狱慎寿郎先生,于是更正道,“炼狱杏寿郎先生?”
“对,”他将茶具一一摆开,开始烧水,“你的情况我大致也了解了,不用顾虑那么多。”
我闻言,悄悄松了松挺直的脊背:“是。”
“六个上弦被你砍得就剩下一个上弦一了吧?”他端坐着看着热气从水壶升起,感慨,“我没准也能够在活着的时候见证鬼王的消失。”
“请别这么说,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付出。”过誉的话让我非常不自在,“况且善逸君也帮了很大的忙。”
桑岛先生顺着我的视线瞥了一眼发呆的少年,吹了吹胡子,却难得的没有斥责。
“当初赶他下山参加选拔时候的样子我可还记得呢。”长者面不改色,对耳边突然嚷嚷的‘等等爷爷你是用了赶吧绝对是吧’充耳不闻,眯着眼睛,“善逸是有才能的。”
于是大声抗议的少年突然噤声。
“不要管他,”桑岛先生将茶水一一倒上,递给我,“说说你吧。”
“谢谢。”我起身接过,困惑,“我?”
“有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教了你这一身武艺吧。”他露出了温和的笑,“你的身法和基本功是一个人教的。”
“教你的人下了很大的苦功,能够让你在任何比你更强的敌人手里确保活下来。”
“战斗意识和本能是另一个人教的吧。”
“第一个教你的人应该是特地迎合你的性格做出的计划,确保在你不愿意出手的时候都能够自保。”
“第二个教你的人,更狂,更傲,更偏激。却只希望你自信,骄傲,无所畏惧。”
“你出手那种下意识的不顾一切也是从这个人身上学的吧?”他不赞同的磕了一下茶杯,“好的不学坏的学。”
我心虚地笑笑:“原来这么明显的吗?”
“不要小看一个培育师,”他仔细打量我,“出手有晦涩和犹豫,已经有所收敛。”
随即恍然:“有第三个人的痕迹,被骂过了?”
我默默冒冷汗。
培育师的眼光好毒辣。
“煞费苦心,”桑岛先生冷哼一声,吹了吹水杯的热气,喝了一口。“你的身上有他们的影子。”
“是的,”我怀念道,“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
“您和善逸君不也一样吗?”我看着默默不语金发少年,学着样子捧起水杯喝了一口。
大夏天喝热水,反正我不热。
“善逸啊,”桑岛先生舒展了皱纹,这让他脸上的大伤疤也不那么狰狞,“前段时间他的师兄也回来了一趟,三天前刚走,你们正好错开。”
“雷之呼吸门下,”他看着乖巧的,倾注了颇多心血的小弟子,“一个只会一之型,一个唯独不会一之型。”
“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决定了,以后你们两人一同继承雷之呼吸,互相协助,”那双锐利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里尽是殷殷的期盼和慈和,“也能够将雷之呼吸传承下去。”
“我们是家人啊。”
……
当夜,我扛着大薙刀,摸进了呼呼大睡的我妻善逸房里。
把他揪了出来。
“善逸君,醒醒,紧急任务。”我压低声音。
“呼——”金发少年不情不愿地,惺忪睡眼却也迅速整装完毕,“什么任务,我怎么没收到?”
“路上说,快,再不走就耽搁了。”我急急忙忙地给他递刀。
“那爷爷……”他下意识地看着紧闭的另一个房门。
“你觉得就我们俩的动静他会不知道?”
“也是。”我妻善逸想了想,对着那扇门鞠了个躬,“那我们先出发了,爷爷。”
门里欲盖弥彰的传来几声呼噜声。
……
被我拉着狂奔几个山头,堪堪在桃林边缘停下的善逸终于困惑地问出:“所以究竟是什么任务啊,不是说我们可以休息七天吗?”
我望着隐隐绰绰的桃林,没有说话。
“不,不对,”这个时候的少年意外的敏锐,“根本没有什么任务。”
“是了,本来你突然提出要来桃山就很奇怪,”金发的少年的声音逐渐慌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未说完的话随着一个人的出现被打断。
“哈,你还是这副样子啊,善逸。”
被我锁定的方向,缓缓的,大摇大摆地走出一个人。
黑发,青眸,身着鬼杀队队服,腰间别着一把金色闪电刃纹的日轮刀。
标准的鬼杀队队员打扮,甚至明显分辨出是雷之呼吸的另一个传人。
前提是忽略他惨白的皮肤,非人的尖耳,锐利的獠牙,和那双青色的眼里,亮晃晃的“上弦”,“陆”。
这是一个堕落成鬼的前·鬼杀队队员。
我身侧的我妻善逸低垂着头,缓缓地,颤抖地将被打断的话补全。
“……不能,让爷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