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鸡蛋？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三媳妇你给我说清楚！”李王氏颠着屁股，一只手拍炕，一看就气得不轻。
老三媳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犹豫着看看二哥二嫂“就是……那个，二嫂不是被欣儿叫去帮着收鸡蛋吗？
欣儿一天给二嫂开五毛钱，娘你还不知道这事儿？”
李老二瞪了眼多事的弟媳妇“我们还没来得及跟娘说。”
“啊，那个，娘你看你生这么大气干嘛？谁说还不是一样？
刚才不知道，现在不是知道了吗？二嫂是去挣钱，也不是东家长西家短扯老婆舌，娘你就别骂了。”
这次任凭李老三媳妇怎么哄劝，李王氏都不肯罢休了，她转向老二媳妇，眼神凌厉，恨不得一下看到她心里去“你说实话，这鸡蛋是不是拿去大丫那里卖了？”
“我没有，我……”李老二媳妇眼瞅着就坚持不住了，婆婆再问下去，她要招架不住。
李王氏见她又不说话，把眼睛转向老三媳妇，老三媳妇赶紧摆着双手“娘你别看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
我也是才回来，路上听说二嫂的事，家里的事儿我是真不知道。”
“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老头子看见三儿媳妇，又想起那句话，嘟嘟囔囔开始念叨。
李老三媳妇吓得一个激灵，这老不死的，怎么就记住这句话不忘了。
这要是把二嫂弄急眼了，真把她们俩偷钱的事儿说出去，这老太太绝饶不了她们。
她朝老三使了个眼色，李老三无奈道“娘，不就是几个鸡蛋吗？
你看你跟审案似的，谁吃了还能犯死罪？
就这事儿你追着问啥？
我都饿了，孩儿她娘，你快去给我弄口吃的。”
李老三媳妇听了男人的话，赶紧往灶房跑，生怕被二嫂抢了先。
见她跑了，李老二媳妇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在灶房里嘀嘀咕咕，起誓发愿，说谁要把拿钱的事说出去，谁不得好死。
两个儿子好哄歹哄，总算是把李王氏哄住，不过李王氏提出一个条件“这事儿不计较可以，老二媳妇必须把从大丫头那里挣的钱上交！”
李老二气的鼻子差点喷火，哄完老娘又去哄媳妇“你就把说好的工钱给她，左右拿家里的鸡蛋卖的钱比这还多。
要是这钱不上交，咱们日子也过不消停。”
李老二媳妇千百个不情愿，拿出三块钱交到婆婆手里“这是这段时间挣的，我也才干六天，欣儿说了，以后的一个月开一次，不天天结算。”
老太太见钱眼开，一把夺过去，闭了嘴。
她心里在算一笔账，一天五毛，十天五块，一个月就是十五块钱进项。
这冬天空闲的时候，能挣到这些钱也不错。
老二媳妇能挣钱，老三媳妇就得多分担点家务，她又叫过老三媳妇“以后家里喂猪鸡的活儿，就都交给你了。
别净想着清闲，咱家不养闲人。”
“娘，我这腿不方便你也知道。”李老三媳妇大嘴撅的能拴一头驴。
“别总拿你那腿说事儿，又不是我们给你弄瘸的。”李王氏下了狠心要好好调教调教这俩儿媳妇。
在拘留所里那半个月的郁闷，得找个出口发泄出去，这俩儿媳就是受体。
她撒气，李老三媳妇也有气，喂猪不是喂半饱，就是稀里光汤，给些凉食。
再不就把鸡食盆子给踢飞，牲口们不会说话，经常被她打的满院子鸡飞狗跳。
就连两房的孩子，见了她都躲得远远的，饭菜咸了淡了也不敢说。
鸡们受了虐待，直接拒绝下蛋。
原本应该下到腊月二十几的蛋，还不到腊月十五就停了。
这下，李王氏倒相信了老二媳妇的话，这鸡是因为天冷，下不多少蛋了。
李王氏自从回来，也没好意思出屋，只顾着折磨两个儿媳妇，李欣儿家倒松了口气。
原本还怕她吃了大亏，要闹一场，等了半个多月没来。
欣儿娘反倒提心吊胆了，没事就站在大门口张望，好像李王氏不作她一场，她心里不安似的。
这日欣儿娘又站在门口张望，被李欣儿看见了，她叫了一声“娘，你回来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她不来就不能来了。
就这么整日张望，你还盼着她来不成？”
“欣儿啊，我还能盼着她来，我是怕，既然早晚躲不过去，那还不如让她早点闹完了，别等到过年。
这么多年哪有一年不找事儿的，她先闹完了，咱们家也好过个消停年啊。”
“娘，要不我去把奶请过来骂一场？”
欣儿娘佯怒，朝李欣儿背上拍了一巴掌“没听说还有请人来骂的！”
李欣儿笑嘻嘻扯着娘的胳膊进了院子。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赶夜市卖鸡蛋的事儿，也因为天气冷，村里的鸡陆续歇窝，告一段落。
到了腊月二十二这天，是李欣儿和李老二媳妇最后一趟去赶黑市。
刘建军这次带了两条烟，说是别人定好的。
几个人刚出了村子，李老二媳妇的右眼皮就跳的厉害。
她不住地用手按揉，捏，怎么弄也停不下来。
“欣儿啊，我这眼皮跳的厉害，心里也不稳当，今晚不会有啥事吧？”李老二媳妇没啥文化，脑子里仍旧是封建迷信那一套，她不懂什么预感那么高深的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李欣儿也加了小心，又去了这么多次，再也没遇到瘦高个那些人。
她心里其实一直也防备着，要不也不能每次都叫上刘建军。
让这小子给她们当免费保镖。
到了黑市，因为有事先约定好的客户，不管是鸡蛋还是刘建军的烟，出手都很顺利。
钱拿到了，也没遇到搜查队。
回去的路上李老二媳妇放松了，眼皮虽然仍旧跳，她却不怎么担心了。
进了村，几个人分头回家，李欣儿把卖的钱，也给了李老二媳妇。
本以为圆满收尾的李老二媳妇，暗自得意，加上今天的钱，手里可六十多块了，都是她挣的。
等分了家，这就是小家庭的启动资金，真是不容易。
她前几天还去公社给两个儿子买了布料，求人给做两条裤子，想来也快做完了。
李老二媳妇小心翼翼进了家门，刚一进去，就听李王氏那一贯严肃的声音在黑暗里叫道“你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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