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砂瀑一族的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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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叔父，风岚他并无二心啊。”青罗.干笑了一声，弱弱道：“且不说他刚才就已经扬言明志要忠于我们砂瀑一族，何况依我同他自小一起长大的经历，也不觉得他是那种醉心权势、野心勃勃的男人。”
赤炎摇摇头，冷声道：“哼，所以你就觉得他该理所应当地效忠你这位在实力上都远不及他‘赤砂风岚’的未来四代目风影吗？”
“我……其实我也并不想成为什么风影！”青罗抿了抿略失血色的微薄唇瓣，攥紧了其月白色的衣衫，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般，垂目咬牙道：“我不光欠缺必备的实力，也真没那个心思……”
“废物！！！”
像是乍然宣泄而出的滚滚雷鸣般，这两个带有极度震怒情绪的字眼让方才还侃侃而谈的青罗在惊愕之余，又感受到了些许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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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物……”
“废物！”
“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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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他的妻子……漩涡绿罗，不也常常这样称呼他自己的吗？
自从数年前她得知了很多让她难以接受的残酷真相后，她开始憎恨自己、报复自己、冷待自己，连带着从未当着其他人的面儿再直呼自己的名字。要么是做给旁人看的一声娇怯怯的“夫君”，要么就是面对儿子时温婉可人的一声“你爸爸”，要么……就是二人独处时最为真性情的“废物”。
对了，儿子？也是啊，他该把罗砂当作自己的儿子去疼，起码……哼，他还拥有和自己一样的墨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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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尊，你瞧罗砂少爷的黑眸炯炯有神，真的很好看呢。”
“啊啦，这大概是隔代遗传自我生母‘朱雀宫仁玉王妃’的吧。勘六哥哥，咱们漩涡一族很少有族人能拥有纯黑色的墨眸，却不料这个混血孩子倒是能继承他外祖母的那双美目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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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儿子砂瀑罗砂刚出生时，他躲在他们夫妻……绿罗的房外听到的言语。那时他原本想进去看看他们母子，但由于仆人勘六也在现场，就不好再去打搅他们了。或许在他的潜意识里，身为与绿罗同族的勘六才是最有权利去接触她的人吧？
哼，再反观他这个从不被妻子真正认可的丈夫，的确是最多余的人！但他还是很庆幸那个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孩子同样继承了源自……岳母的黑眸吧，也正好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好在……好在不是祖母绿色的眼睛！
咦，他砂瀑青罗何时沦为这般唯唯诺诺、毫无血性的懦弱男人了？对一个算是背叛了自己的女人仍然百般爱护，对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孩子百般照料；他自己如此隐忍、如此软弱……当真是货真价实的废物啊！！！
……
青罗轻轻地抬起了头，注视着已然气得脸色铁青的赤炎，苦笑了一声，淡然道：“是青罗不才，有负叔父厚望。”
“哦，你还知道自己是废物，就甘心一辈子都这样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吗？”赤炎猛地用右手拍了下木制办公桌，顷刻间就把办公桌砸得面目全非。在一阵似是天崩地裂的破碎声渐渐隐去后，他猛地抬起自己完好无损的右手，伸出食指直直地指着面色惊异的青罗，厉声斥责道：“如此自暴自弃、不思进取，真是丢尽了我们砂瀑一族的脸面！！！”
“叔父，抱歉……”不料青罗被这般严厉的训斥后，仍然反应平淡，甚至还轻然一笑，温声道：“选择我作为家族的继承人，的确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啊。”
“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赤炎见青罗根本毫不介怀自己鲜有的怒火，也懒得再去发怒，索性语重心长道：“青罗，我真没想到你在短短几年的时间里，就变得和曾经完全不一样了！你年少时虽也性情温和，但还不至于胸无大志。为此，我特意撮合你和漩涡绿罗，一来是看中了她的特殊血脉；二来是加固我们一族和涡之国之间的私人关系；三来是她自身精明能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你的庸懦性情……岂料你反而变本加厉了！”
“叔父，辜负了您的期待，是我不好……”青罗一听到绿罗的名字，暗沉的黑眸中反倒掠过了几缕柔和的莹光，和言道：“绿罗真的很能干，多亏她这几年来亲手操持我们家族的大小事项，否则我真的会招架不住呢。”
“就算绿罗再怎么出色，她都是媳妇、是外人，更是……更是不该被我们完全信任的质子！”赤炎无奈道：“你与其总在欣羡自己妻子的出类拔萃，倒不如多向人家学学，也总不能老让她一个女人承担整个家族的诸多事项；而你自己却当起了‘甩手掌柜’，躲在一旁成日里清闲着。”
“叔父说得极是，我会和她好好沟通的。”青罗颔首应声道，但他淡漠的声音和疲软的姿态看不出丝毫的真诚与受教。
“行了行了！首先你们是夫妻！头等大事还是传宗接代啊……”赤炎自然能看出青罗的敷衍言行，一边摆着手，一边严肃道：“我们砂瀑一族向来人丁单薄，而且男子较少。我母亲，即你祖母伊赫公主难得能生下我和你父亲两个儿子，之后便由身为长子的你父亲继承家族，而我这个次子则成为了三代目风影。”
说着说着，赤炎不禁加重了语气：“记得你祖父初代目风影过世前，就特意叮嘱过我，希望日后子孙能延续这种模式，让历代风影宝座都始终掌握在身为开国元勋的我们家族的手中！如今，绿罗已经为你生下了罗砂，虽是男子，但那孩子将来也必得在族长和风影之位中做出选择……所以，你们还是趁早再要个儿子吧。”
“呵，难不成我们一族的后人，就仗着祖父当年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无尚荣光，而贪得无厌、恬不知耻，想要彻底垄断了任人唯贤的风影之位吗？”青罗不由得冷笑道：“叔父，这种暗箱操作行为与世代垄断全忍界油气资源的伊赫家族有何区别？！时代早已不同于以往了！一味地重视血缘出身和门第观念而忽略忍者的真才实学与人品德行，这不就和现今都保留着古老的天皇制度、固步自封的涡之国有什么两样吗？！”
只见青罗越说越激动，全然不顾赤炎愈加阴沉的脸色，激昂道：“您再看看五大国中最强悍的木叶，人家的现任三代目火影·猿飞日斩也不是身为木叶开国元勋的千手一族啊！因此木叶能率先打破这种任人唯亲的腐朽制度，倡导尊重人才、培养人才，才能迅速跻身为忍界头号强国！而我们砂隐若再延续这种无异于世袭制的领导人制度，那您觉得砂隐能做到改革、发展、壮大吗？
“砂瀑青罗，你的意思是……身为三代目风影的我，根本就没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吗？”赤炎冷淡地笑了笑，说道：“小子，不要因为你自己的无能而断然否决我们一族！说实话，我砂瀑赤炎天生就拥有‘磁遁·砂铁之术’的血继限界，再加上我后天的勤勉奋发，才使我成为了风之国的最强忍者，还被誉为历代最强风影！而你和米素……很可惜你们姐弟两个都不成器，偏偏这种血继限界又被米素一个女子继承。奈何她生性单纯天真，最终因为她的那个愚蠢的丈夫而被我驱逐……”
“对，我和米素姐姐都只是您的棋子罢了，不……还有绿罗和罗砂母子。”青罗一想起米素，忍不住含泪道：“您明明知道姐姐是被人冤枉的，却还是处死了她的丈夫，甚至把她和小蕊子都贬为庶民，断绝来往。而我和绿罗……不过是您用来得到‘优质孩子’的‘生育机器’而已，至于罗砂……也不过是您意图操控砂隐的木偶……”
“你混账！！！”还未等青罗说完时，赤炎一个重重的巴掌直接把青罗狠狠地扇倒在地上，只见他气得浑身发抖，高声道：“好好好，砂瀑青罗，我今天也算是看透你了！你就是一个不中用的废物！！！是我们砂瀑一族的耻辱！！！绿罗嫁给你这个懦夫都委屈了人家堂堂金枝玉叶的一个公主！！！别说是早已在全忍界扬名立万的风岚了，你连你那个尚不满七岁的儿子都不如！！！”
趴在地上的青罗缓慢地看向了疾言厉色的赤炎，轻微的行动间能依稀瞥见他红肿的白皙面颊上配着的空白表情。
他，就像常年游荡在一片空荡荡、孤零零的死寂沙漠中的落魄孤魂般……
赤炎见状不禁连连摇头，似是绝望。他将大手一挥，不耐烦道：“好了，看你这么个怂德行，我也绝不会再考虑扶持你这个窝囊废当风影了！要不……连我自己的老脸上都挂不住！你给我听好——赶紧和绿罗再生个儿子，好让他在未来继承砂瀑一族；至于你儿子罗砂，我以后会重点培养那小子！毕竟他是绿罗的儿子，且小小年纪就聪颖过人，比你这个亲爹要强太多太多了！！！”
“哈哈，我的儿子？不……那是绿罗的儿子……”青罗逐渐有些看不清前方了，他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望着脸色不善的赤炎，犹豫了一下，淡笑道：“叔父，生育本就辛苦，我不忍心让绿罗再承受一次了……”
“你白痴啊？！我让你娶她就是为了得到拥有漩涡一族血统的孩子成为最佳的守鹤人柱力呀！那个女人的最大利用价值就是生育、生育、生育！！！你懂吗？！”赤炎再次忍不住大声责骂道：“虽说现在有纱罗妲，但指不定她哪天就因无法控制守鹤而死，所以我才费尽心思地保全绿罗，希望她能为你生儿育女，从而培养备用人柱力，使得守鹤也能为我们一族所有……”
“叔父，您别再‘配.种’了，好吗？”青罗面含嘲讽，轻轻然地擦了擦滑落至自己脸颊上的某种濡湿的痕迹，怪笑道：“所谓‘孩子’，是父母相爱过的证明，不该、也不能是苦心培育的品种。”
“你在说什么胡话？难道你不爱绿罗吗？难道绿罗不爱你吗？”赤炎似是有些不解青罗的言语，皱眉茫然道：“你们夫妻向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而且绿罗对你也是百般维护，当我对你不满时，她还为你说话……”
“她……她说了什么？！”青罗一把拉着赤炎的青绿色风影外袍，大大地睁圆着那对幽黑晶亮的双目，从深不见底的黑渊中正喷射着一道炽热的光束，于方才茫茫大漠中乍然绽放着生命的绚烂光芒，一瞬间就让赤炎在错愕他的反常之余，也奇异地被灼伤了他自己的那双常年沉静深幽、波澜不惊的金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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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谬赞了，夫君只是太过善良，并非庸懦。何况，我是青罗的夫人，我的职责就是侍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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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炎凭借过去断断续续的模糊印象，冲着面前浑然“失常”的侄子说完了那个女子的话语。
“哈哈哈，又是夫人？又是……夫君？”青罗一脸失魂落魄地放开了赤炎被他攥紧多时、且变形得同他被凄楚刻满的苍白俊颜。
他微微侧身，将因向往而愈发迷恋、却终因求而不得的莹莹目光，久久地凝望着窗外那一轮被乌黑云翳半遮半掩、金光略暗的圆月……
好美，可美则美矣，终究从不属于他。
良久，他面带凄凉的虚笑，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喃喃道：“呵，什么‘夫人’？什么‘夫君’？她……她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再触及到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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