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从北方吹来的冷空气直入凤英山脉,吹起连绵积雪,让aha军队的每一个军绿色的帐篷上都盖着又白又厚的雪帽子。气温骤降,直逼零下45度,八级大风天里篝火点不着,尹瀚洋调集三百多个alpha组成人墙围着篝火,才把这火点燃,又站着不动挡着寒风,才让火未熄灭,大家能继续烧上水、做好饭。
尹瀚洋身穿黑色熊皮大氅头戴黑貂大帽,脚蹬方头大皮靴,只这身行头就三四十斤,他倒是动作麻利,一眼相中了一处冰面,趴在上面听了很久,然后开启电钻开始凿冰,将钻头扎进厚厚的冰里,叉出了几十条肥嫩的鳕鱼,大伙儿吃了近一个月的压缩饼干、手撕面包,这下总算看到了肉,都围着尹瀚洋凿出的大冰坑忙着抓鱼和宰鱼、炖鱼吃。
索明月作为尹瀚洋名义上的副将、实际上的夫人,分到的鱼自然最多,他煮了两条在锅里冒着热气,剩下的则按照海盗的习俗,用小火儿慢慢的将鱼熏成烤鱼片保存起来。
尹瀚洋忙活到下半夜,大伙儿都睡了,他才一身风雪,钻进帐篷里,脸上喘气的地方全是白霜,长长的眼睫毛上坠着一颗颗小冰珠。
一拉开门帘,满室樱花香气,屋里有个omega就是好,都不用点香熏屋子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香喷喷的。
“哼。”索明月回头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整理他的烘干烤鱼片。
尹瀚洋笑道:“哼什么哼,又生气了,我都不知道因为啥。”
他在门口原地蹦了几下,将身上、头上的雪都抖落干净,弯腰走了进去,把外套和外裤脱了,想伸手抱索明月,怕身上冷,便把手缩了回去。
索明月把小锅端到地上,俩人面对面吃饭。
出来这一个月,偶尔打到鱼或是抓到山禽走兽能改善伙食的时候,索明月看到别的omega都主动做饭,他也学着支起一个小铁锅烧火做饭,但他原是索大龙的小儿子,家里仆人一大堆,根本轮不到他做饭,他连见都没见过,又不想露怯去请教别的omega,所以就自己摸索着做,基本上食材递给他,他就扔锅里,加点盐、加点水煮一煮完事,至今尹瀚洋还记得掀开锅盖,一只野鸡皮毛俱在躺在锅里的那副惨状,好在韦渤是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上次看到尹瀚洋端着一锅热水鸡走出来、啼笑皆非的表情,所以再分食材的时候,就记得处理好了再给索明月。
所以这锅里的鱼都是剖好洗干净也用料腌过了,只这样简单地炖着吃也鲜美无比,索明月喜欢吃鱼鳃周围的嫩肉,还喜欢吃鱼眼睛,尹瀚洋把他爱的部分都挑到他的碗里,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端着碗的手,对他说:“咱们队里的omega不能在待这里了。”
索明月听到这话很吃惊,抬眸看着他:“为啥呀?”
“十几个人生冻疮了,手上脚上都是花,对omega来说太吓人了,”尹瀚洋语气沉重地说,“医疗兵说一直在这儿的话很难养好了,那个药膏未必管用。”
索明月再一次从尹瀚洋嘴里听到“花”,他连忙比划着自己的手背:“你说的,冻疮的疤?”
“是啊,你有觉得难受的地方吗?发现疮疤就晚了,”尹瀚洋说,“手背、脚背、脸……还有大腿内侧,一长成一片,你可千万注意了。”
索明月木然地把碗放到膝盖上,这么说,下午自己白“呜呜”了,尹瀚洋说的原来是冻疮的疤。他不仅无奈起来,这是第几次和尹瀚洋鸡同鸭讲产生误会了,尹瀚洋是个手比嘴勤快的人,凡事先动手,而他又偏偏理解困难,又非常玻璃心和敏感。
想到中午拍尹瀚洋的两巴掌,他有些抱歉地伸手摸了摸尹瀚洋的脸颊,尹瀚洋以为索明月是担心他,便笑道:“alpha皮糙肉厚的没有长的,其实听他们每天叫冷的我都觉得没怎么地。”
这倒是真的,只穿的衣服厚度来说,尹瀚洋都是衬衣外面只加件皮毛大氅,他嫌穿多了脱的时候麻烦,每天在外面指挥战士们烧柴点火的活动量也大,所以没觉得多冷。
索明月想到那些每天围着尹瀚洋鼓掌的omega们,说道:“他们可能不想走,他们都很喜欢你。”
“我骗他们说倾弹遇冷出了点问题,让孙信厚带着所有omega回水星医院拿新的来了,”尹瀚洋说,“这样他们以为是执行任务,就会回去了。”
索明月点点头:“这么说还好。”
omega们虽然天生娇气,但这队里的omega们是尹瀚洋带出无边之海的人,对尹瀚洋是很崇拜和信任的,这段时间虽然因为冷受了不少苦,但士气还不错,如果直说让他们回家去,肯定都不愿意走。
“去到水星医院里都给他们做个检查,可别给冻坏了,你没看到孙信厚今天看到章楠手背的样子,”尹瀚洋咋舌道,“整个人都麻了。”
他看着索明月,心想如果是索明月身上长了冻疮,他看到估计他也麻了。索明月在他心里就像一只纯白的小鹿一样无暇,可是什么黑色的花都不能有的。
只是一个眼神,索明月就有种不祥的预感了,他听出尹瀚洋“所有omega去医院”的潜台词来,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
“就是吧……这五十个omega往回走,缺一个带队的人,”尹瀚洋试探着说,“毕竟要翻过一座山,到了海边才能坐上船。”
“让孙信厚去!”索明月连忙说,“他喜欢章楠,让他去,让他护送。”
“……哦。”尹瀚洋慢慢地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看了看索明月,又出去守夜了。
索明月知道尹瀚洋想把他也给遣返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故意就穿了薄薄的睡衣,声称自己被炉火烤得热了,被尹瀚洋训了一顿,临睡觉前,尹瀚洋还是不放心地把他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索明月眼珠子乱转,生怕有什么症状被发现,尹瀚洋检查他大腿内侧时,他紧张地小腿肚子不停哆嗦。
尹瀚洋看他这一副受惊过度的样子,到底没忍心说出让他走的话,只是心事沉沉地搂着他。
“我很强壮,”索明月跟他拍胸脯道,“alpha啥样我啥样,我跟alpha,一个样。”
“噢。”尹瀚洋嗤笑了一声,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捋着。
索明月在惶惶不安中睡着了。
第二天,尹瀚洋像平时一样整好了队伍,公布了所有omega回驻地的事,他大义凛然道:“倾弹在低温下冻成冰坨了,不能有效发挥它的作用,omega战士们需要第一时间回到水星医院,去拿……拿那个,对,‘倾弹保温托’,你们早去早回!”
“保温托?那是啥?”
“倾弹虽然冻了,但是还好用啊,我们昨天还试用它了……”
“尹少将是不是想让我们回去……”
“看我们长冻疮了,怕我们冻坏了。”
“我不想走,我跟aha共存亡。”
“我也不走,我会铲雪烧水还会刮鱼,我很有用的!”
omega叽叽喳喳互相一说,就觉出问题来了,接下来开始山呼海啸地不想走,甚至还有坐地抗议的。
“我不走!我还没看到变异人长啥样呢!”
“就是!我也不走!强烈抗议尹少将这种行为!”
“这是歧视我们omega吗?我们不干!”
“哇……凭啥啊,冻疮又死不了人,我们没人想走!”
尹瀚洋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只好举起电棍指着他们:“谁允许你们说话的,怎么长官在前面说话,你们就可以在下面乱七八糟地讨论吗?!这什么规矩?”
很小的声音传来:“我们跟莱斯利长官从来都是这么对话的……”
“我们一直都是想说啥就说啥……”
“放肆!”尹瀚洋装模作样地吼了一嗓子,“等回头,我就跟莱斯利理论理论,你们五十个人一起说话,我听谁的?展寰宇,你说那冻疮严重了会怎么样?”
展寰宇是aha队中鲜有的alpha医疗兵,他硬着头皮出列,按照尹瀚洋的吩咐,说道:“会大面积溃烂,甚至断手断脚。”
omega们尤其是已经生了冻疮的omega,一时都被镇住了,不敢说话。
有omega医疗兵弱弱地反驳:“哪有这么严重,你就吓唬我们,医书上说是‘极端天气’下得不到有效治疗的冻疮才会这么严重……”
“零下45°的天气,还不叫极端吗?”尹瀚洋放低了声音,带着恳求,温声劝道,“我的战士们,咱们先回家,这一仗不参与,不代表以后你们不跟着我去打仗,咱们有的是并肩作战的机会,现在都回去收拾好行装,跟着大部队往回迁,到了医院好好治疗,行不?不要让我担心。”
新兵营里的omega们鲜少有不喜欢尹瀚洋的,听他这么诚恳地劝说,都忍不住动容了,一个个抽泣起来。
“不准哭!都赶紧擦了!眼泪结了冰,把脸冻裂了怎么办?”尹瀚洋赶忙道。
“少将,您跟我们一起走吧,我看这里也没敌人啊……”
“我也觉得没有,咱们都来这么多天了,要走一起走吧。”
尹瀚洋笑道:“我再坚持几天,也许后面还能追上你们呢,所以大家别难过,很快我们就能团聚了。”
这一番连说带劝外加哄的,这些omega们终于答应回去了,都去收帐篷卷铺盖撤锅碗瓢盆了,墨菲临走时跑到索明月的帐篷里,握着他的手哭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咱们都是omega,都得撤离!”
索明月恨不得抡他,暗暗地拧他的胳膊,咬牙切齿道:“嘘!别乱说,我现在可是个alpha,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快走吧!”
墨菲:“你可是我们海盗一族的首领,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首领有什么稀罕的,一个没了再换一个呗,我要一直跟着你们尹少将的。”
墨菲含泪点头,把布里包着的烤鱼片展开给索明月看:“这个留给你,你们做口粮来吃,还有这一块冻疮药膏,是徐青给我挖的,放到铁盒里了,你先预备上。”
索明月点头收下了,又跟墨菲抱了又抱,墨菲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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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橇车刺啦啦的声音响起,50个omega在孙信厚的护送下离开了凤英山,这晚天将暗下来的时候,alpha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刨冰、铲雪、烧热水、做饭。
“老高,不用刨那么大块的冰了,omega们都走了,”一个落寞的声音道,“就他们才爱干净,每天又洗脸洗脚又洗头发的,咱们洗个什么劲。”
“……我饭都不想吃了,”又一个alpha说,“没劲。”
“我也是,我胡子都不想刮了,就这么地吧。”
“咋地,omega走了,你们要集体当野人了?”尹瀚洋斥道,“他们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怂头巴脑,也没看你们敢去追他们啊,这会儿像失恋了似的!”
alpha们被他训的都去找活干去了。
尹瀚洋接着大声道:“我看omega走了非常好!咱们一不用烧大量的水供他们擦脸洗屁股,二不用整晚烧炉子,三不用在这儿一歇就好几天才能往里走,简直不要太好了!omega们本来就是麻烦精,走了最好!”
韦渤抬头看着尹瀚洋,似笑非笑地往他帐篷那里瞄了一眼。尹瀚洋回头一看,索明月正双手扒拉着帐篷门,眼睛直勾勾地往外看,把尹瀚洋说的话都听进去了。
尹瀚洋:“……”
夜深了,尹瀚洋照例烧了两大铁桶的热水,提回了帐篷里。
“我不用洗脸了,”索明月特别乖巧地对他说,“脚也不用洗。”
尹瀚洋忍住笑:“头发呢?你不说两天不洗头就活不下去吗?”
“干净的,”索明月把马尾辫拿到身前,手指玩着发梢,“我很干净,不用洗。”
尹瀚洋噗呲一声笑了,抓着他的手腕把他拽过去,像往常一样让他倒在自己的怀里,枕着自己的胳膊,头发浸在水里,尹瀚洋哗啦哗啦撩起水花,像洗宠物似的洗着索明月的头发。
“太麻烦了,太麻烦了,我不用洗……”索明月开始挣扎,弄得尹瀚洋一脸水。
“老实点儿,赶紧洗完、赶紧睡觉!”尹瀚洋把他大头朝下漂干净头发上的泡沫,又用干毛巾把他头发一包,扔到了床铺里。
索明月惊疑未定地擦着自己的头发,尹瀚洋还是用他的水洗自己的头发,什么都不说。
“我能暖床,”索明月指了指自己捂好的被窝,“我还能做烤鱼片,烤鱼片都被我藏起来了,你要是把我扔了,我就不告诉你它们在哪儿!”
尹瀚洋哗啦一声把用过的水泼了出去。
他忍不住笑了,有时候他觉得索明月一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眨巴眨巴,跟个傻子似的,他天天都不离开相对来说比较温暖的帐篷,烤鱼片还能藏哪儿?不就在那鼓了起来的布包里吗?
“哦,是吗,那你可得藏好了,别让我发现了,”尹瀚洋伸手把他抱过去,“睡觉吧。”
“咱们明天出发吗?”索明月转动脑袋,仰着头看着尹瀚洋,只能看到他的下巴,看不到他的表情,便用鼻尖去怼了怼他的下颚。
“看情况吧。”尹瀚洋说。
索明月觉得他有心事,尹瀚洋是个爱笑爱闹、非常洒脱的人,一旦他的回答变得简短、表情躲躲闪闪,像个渣男似的,就代表他心里有事瞒着自己。
“真的有变异人吗?这里。”索明月问。
尹瀚洋被他的倒装句逗得莞尔:“有的,这里。”
“在哪了?”索明月小声问。
“在最里头,”尹瀚洋说,“数量应该不多,几个吧。”
索明月知道尹瀚洋的直觉很敏锐,在打仗时也很警觉,多少侦察兵都没他这个本事,这几天他一会儿趴到地上听声音,一会儿抓一把雪放鼻尖嗅一嗅,肯定是掌握了不少敌情。
“我的枪法,你知道吧,比你还好,”索明月急不可待地向他表现自己,“离了我,你可不行。”
“对对,”尹瀚洋笑着哄他,“快睡吧。”
第二天,尹瀚洋竟然又要遣返200个alpha回驻地去,alpha可没omega好说话,一听这话立刻急了,跟尹瀚洋大声吵了起来,什么话都说出来了,到了这一刻,谁走都觉得不甘心,更别说跟尹瀚洋有了感情以后,更是不放心把主将扔在这里。
可尹瀚洋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即使他哥和他父亲在都没用,打斗声响了起来,索明月在帐篷里听的是惊心动魄,往常在新兵营alpha摔跤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现在是把人往坚硬的冰面上摔,所以声音特别大。
讲纯粹的硬派功夫,整个新兵营能跟尹瀚洋有一比的只于浩海和步睿诚,在这里,他当然是无敌的,从上午10点打到下午3点多,终于把那些不愿走的人打疲了,一个个鼻青脸肿,举手投降。
“不是不信任你们!”尹瀚洋对他们大声说,“而是没必要增加这些无畏的牺牲!今天你们当中也有冻得关节疼的人了,咱们才刚出师!何必一出来就白白地冻坏了!这是一辈子的事,我担不起!”
“我们不是懦夫!”
“咱们都是alpha,弱的alpha也是alpha!”
“我不甘心!就这么走了连敌人都没看到!”
尹瀚洋举起拳头:“那再继续打啊?来啊!谁打得过我谁就留下!”
alpha们鸦雀无声。
高鸿飞和韦渤都出来各自说了不少的话,无非是劝说和安慰,下午四点多,这二百人在极度不甘的情绪下,无奈地踏上了归程。
尹瀚洋和韦渤、高鸿飞对着篝火喝酒,索明月从帐篷里走出来了,他穿着方倾送他的那件白毛狐裘大衣,走在几乎透明的冰面上,长发飘飘,一双长腿又细又直,像是在梦幻仙境中行走的人。
韦渤怔怔地看着他,不由得赞叹道:“他好像一只白鹿啊。”
话一出口,只觉得失言,便低下了头,满脸通红。
“你出来干嘛?”尹瀚洋酒气醺然,没好气地问。
“里面太热了,”索明月胡扯道,“我出来凉快一下。”
高鸿飞和韦渤听了这话都一脸莫名其妙,帐篷里就算生了炉子,也是零下二十几度。
尹瀚洋知道他担心自己也被送走,求生欲满满的,这是出来疯狂展示了,心里只觉得好笑,又觉得一阵心酸,索明月从跟了自己,先是在新兵营里坐牢似的待了两个月,等终于放出来了,又来到这冰天雪地里受苦。
索明月坐到了尹瀚洋旁边,从他手里接过酒壶,模仿着alpha们的样子,仰头灌了一大口,豪迈地说:“好酒!”
高鸿飞和韦渤都忍着笑附和道:“新兵营里带出来的酒,你之前没喝过?”
“忘了。”索明月说。
他平时跟王俊和方倾在一起玩得久了,知道跟他们聊什么,跟新兵营的alpha还真是无话可说,于是他回想着他二叔和四叔平时喝多了都说什么话,有样学样道:“这么美丽的景色,这么好喝的酒,要是……要是能搂着几个alpha乐一乐就好了!”
高鸿飞噗的一声把酒喷了出去,韦渤也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看你是又犯病了!”尹瀚洋忍无可忍,站起身来把索明月扛到了肩膀上,大步流星地往帐篷里走。
“我还没聊完呢!我的酒壶落那儿了!我还要喝!”索明月长长的头发垂了下来。
“聊个屁,喝个屁!”尹瀚洋拍着他的屁股,“一天到晚就知道瞎胡闹!”
索明月被扔到了被窝里去了,尹瀚洋转身要出去,他一计不成,再施一计,一把搂住尹瀚洋的腰,开始把他当一棵树一样往他身上攀爬,边爬边脱自己的衣服,粉粉的嘴唇一下下往尹瀚洋脖颈和脸上蹭去。
“你又干嘛?”尹瀚洋怕他掉到地上去,不得不用手兜着他的屁股,让他枕到自己的肩膀上。
“你说过,不管上天下地,我都得跟着你,你去新兵营还是旧兵营,我都只能陪着你,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索明月紧紧地勒着尹瀚洋的脖子,像考拉一样吊在他的身上。
“我也没说不要你啊,你紧张什么?”尹瀚洋一手把他抱稳了,另一手温柔地拍着他的后背。
“我感觉到了!”索明月生气地说,“你要把我送走了!”
“胡说八道,我想事呢,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你那上下小牙冻得都嘎达嘎达作响你不知道吗?还出去嘚瑟!”
“我有狐裘大衣!”索明月喊道。
尹瀚洋摸着他身上的白毛笑道:“大嫂这衣服怎么送你了?”
“他说他的就是我的,我可以随便挑。”索明月伏在他的肩膀上说。
“那你挺会挑,”尹瀚洋笑道,“王俊说这件可贵了。”
“那当然了。”索明月说。
尹瀚洋忽然想起之前自己负气不想当少将时,方倾就穿着这件他“买不起”的衣服跟王俊一唱一和地刺激他,说他不上进的话,将来索明月也跟着他没有好日子过。
也许这就是奋斗的意义吧,说大了是为了国家,说小了是为了自己的小家。
“明月……”尹瀚洋抱着他欲言又止,只是看着帐篷外面那阴沉沉的天,和那片翻腾的火烧云。
夜里11点多,索明月睡着了,尹瀚洋在他鼻尖前面打开了一枚3号倾弹,又喊了几声他的名字,确定他已经昏迷了,才把他仔细地装进了厚厚的睡袋里,头上还给他戴了一顶小帽子,睡袋口留了两厘米喘气的地方。
索明月藏在布包里的烤鱼片……尹瀚洋都给自己留下了,他怕索明月醒了之后,发现烤鱼片都给他拿着了,心情会更不好,便都当作自己的口粮留了下来。
韦渤接到这一艰巨的任务简直是受宠若惊,帮着尹瀚洋把索明月的行军包、毛毯、匕首、枪、打火机、大量倾弹,都给装到了包里,尹瀚洋还把他喜欢的罐头和金币也都给装了进去。
“送到凤英山的背面,阚卡岛海岸上就行了,”尹瀚洋对韦渤说,“他能睡17个小时以上,你把他放到……海边,他是个海盗,在海边一招呼,他的家人就来接他了。”
“瀚洋,”高鸿飞不安地说,“我觉得他极有可能回来找你。”
“不会的,山路他不熟的,”尹瀚洋这时还能挤出个笑来,“你想不到吧,海盗到了山上是路痴,找不到方向的,之前带他到新兵营附近那个野竹山上玩,我就发现了。”
“那他要是在山上迷路了,遇到了野兽……”
“野兽就死了,”尹瀚洋道,“他枪法特别准,闭着眼睛都能射杀。”
更重要的是,尹瀚洋猜想,以索明月那高傲的脾气,当他醒了发现自己被扔了,肯定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韦渤,你要在一旁藏好了,看到他醒了,你才能走。”尹瀚洋又嘱咐道。
“好。”韦渤答应道。
雪橇车响了起来,韦渤带着索明月走了。
尹瀚洋咬着下嘴唇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发怔,直到尝到了血腥味儿才回过神来。
他想起以前他们出发去隐崎岛时,哥哥把藏在包里的方倾连人带包扔下了卡车,那时他怎么也想不通,会有人把自己香香软软的可爱老婆给扔掉,他觉得哥哥真是个狠人。
可当他看到索明月脚背上也起了一块儿冻疮,而索明月躲起来偷偷地擦着药膏、瞒着他时,他就不得不做一次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