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来没有人对墨尘归这般说过。
短短五个字,却给了他家的感觉。
家的感觉……
墨尘归的嘴角微微勾起,竟是怎么都落不下来了。
他的心底头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从城门口到皇宫,其实还有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距离。
皇帝专门派人跟在墨尘归身边,看着墨尘归走完这段路。
可墨尘归这一路却仿佛是自己一人。
跟在墨尘归身边那人头一次见有人被这般惩罚还这般开心,或许是说他是头一次见墨尘归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等到了皇宫门口的时候,墨凛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见到墨尘归面上多了些幸灾乐祸的笑意,“辛苦三弟了,只是连我也没有想到,父皇竟是会这般。”说着又是顿了顿,又是笑了笑,“不过我想父皇应该是另有深意。”
墨尘归面上冷了下来,只淡淡瞥了墨凛一眼,并没有对他说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只冷哼一声,“还是快快去见父皇才是正事,否则父皇怪罪下来,怕不是你我能承担得起的!”
说罢也不理会墨凛是什么反应,只一甩袖子便直直往皇宫里头去了。
这点路程对墨尘归根本就不算是什么,毕竟整日在战场厮杀,若是换了其他人,只怕是早就受不住了。
见墨尘归这般,墨凛忽而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心底多了几分不悦,可随即便调整好跟了上去。
就算是战功累累又如何,在皇家太招风也是不好,引起君主猜忌,才最是悲哀。
想到这里,脚步便又是轻快几分。
只是到了殿中,墨凛脸色便一下难看起来,原本应该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墨寒,这时候却是好端端站在皇帝身边。
倒是比从前要低敛许多,只是再看向墨凛的时候面上的笑意多少有些邪恶。
不同于墨凛面上的惊愕,墨尘归始终淡淡的,先是对着皇帝拜了拜,紧跟着便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对着墨寒又是拜了拜,“大皇兄。”
见墨尘归这般恭敬,皇帝面上倒是多了些久违的笑意。
只墨凛脸上还是惊愕,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竟是没有控制住自己,伸出手声音有些颤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残害兄弟,皇帝最忍受不了的不就是残害兄弟吗?
怎么今日竟是没有处罚墨寒!!!
见他这般,皇帝面上明显多了几分不悦,皱紧眉头冷喝出声,“瞧瞧你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堂堂一国皇子,竟是这般失态!”
他自是知道墨凛为何这般惊愕。
冷哼一声开口道,“不过是兄弟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我已然教训过寒儿,老三又没什么事情,这件事便就此作罢!”说着又是看了墨凛一眼,眸子沉下来,“朕这般处置,老二你没什么意见吧?”
墨凛脸上多了些难看,闷哼一声看了一眼墨尘归,墨尘归面上没什么表情,似是根本就不在乎这件事。
当事人都不在乎,他有意见又有什么用?
可这件事,他只能咬牙咽下。
心底又是堵得发慌,本以为这次墨寒必死无疑,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他竟是还能翻盘!
咬着牙,强挤出笑,对着皇帝和大皇子道,“儿臣不敢。”说着又是顿了顿,对着大皇子的位置拜了拜,“这路上倒是苦了大皇兄了,还希望皇兄不要怪罪弟弟。”
墨寒当着皇帝的面,自是不会怪罪,不过却还是笑的诡异,上前将墨凛搀扶起来,面上倒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可握住手臂的手力道却是不由加深,脸上笑意浓厚,“怎么会?二弟,我们来日方长。”
墨凛心底的弦陡然绷紧,他知道墨寒不会跟他善罢甘休的!!
皇帝见他们感情如此深厚的样子,不由大笑出声,往常还有些病态的身子这时候也竟似好了不少,从殿上下来,轻咳几声,“你们感情这样好,朕就高兴许多了。”说着又是顿了顿,面上笑意更浓,“由老二和老三一并辅佐寒儿,我大宋江山定会愈发稳固!”
这次倒不只是墨凛一人面上惊愕,连带着墨尘归眸底都有几分不平静。
难不成,皇帝是铁了心的要立墨寒?
可究竟是为什么,墨尘归怎么都想不明白。
墨凛面上的惊愕只维持了片刻,片刻之后便只剩下惊喜,“父皇已然确定人选了?”
皇帝笑眯眯的点点头,转而又坐回殿上,微微叹出一口气,似是有些失落,“人人都在喊万岁,可人人都知道没有人能活万岁,抛开皇帝的身份,朕也只是普通人。”
皇帝这般感慨,倒是让殿下三个皇子都将头低了下来,抿紧唇,一阵静默。
皇帝抬眼扫了他们三人一眼,心微微沉下,眸子也不由深了深,继而又道,“朕知道,朕只怕是时日无多,储君之位也要趁早立下来才能稳定国邦。”
话音落下,墨凛和墨寒便一并抬头,脸色都有些难看。
紧跟着便是齐齐跪下,“父皇!父皇三思啊!”
皇帝眸子微微眯起,扫到仍旧站着的墨尘归眸子不由顿住。
墨尘归自是也感受到了皇帝的目光,微微抿了抿唇,便也跟着跪下来,只是仍旧紧闭着唇,一言不发。
皇帝这才收回目光,抬起手有些无力道,“不必多言,朕考虑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今日便当着你们三兄弟的面,将储君的归处说出来。”
皇帝倒也不想再继续卖关子了,含着笑到墨寒身边,将他缓缓扶起来,“寒儿,你今后便是我大宋的太子了。”
虽早有预料,可在正式宣告出来的时候,墨寒还是忍不住高兴,“多谢父皇!多谢父皇!儿臣今后必定勤勉,定不辜负父皇期望!”
话音落下,墨凛又是忠心上前,“恭喜皇兄!弟弟今后也定会专心辅佐太子,帮助太子匡扶我大宋国威,不受外敌侵犯!”
墨寒只含着笑瞥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
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