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姜急忙冲出屋来到水潭边上,轻声唤了一句:“归晨,你醒了?”
那人影并没有转过身,却在听到她的询问后用沙哑的嗓音回了一句:“我在朦胧之际好像看到了你,所以就向你求救,原来真的是你救了我。”
萦姜愣了一下,一时间竟觉得喉咙被什么动西梗住说不出话来,倒不是因为归晨这句话的内容有什么不妥,而是说话的语气,没有大病初愈后的喜悦,反而如同一个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冰冷的语调中全是悲伤和绝望。
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正在消失,惹得萦姜心中十分不安,甚至感到一阵心悸,她连忙上前一步握住了归晨的手焦急的问道:“我是进山采药的时候看到你昏倒在路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然而归晨此刻却像是一具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用依旧冰冷的声音说道:“好疼,疼的我都不敢再去回忆过程。”
这模棱两可的的话让萦姜一阵哑然,她想要安慰归晨,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归晨倒在血泊中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觉得触目惊心,换成是任何人都不愿再去回忆,再一次经历那般痛苦了吧。
就在萦姜踌躇之际,归晨却慢慢转过身来,原本面如死灰的她在看到萦姜后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皱了皱眉,一抹讶异的神色自脸上闪过:“你……怎么带着头巾?”
萦姜猛的一震,心虚的松开了归晨的手,捂住头上黑色的头巾匆忙后退了两步,局促不安的解释道:“我…我这两天受了风,经常头痛,所以就…就带了个头巾。”
此时天色尚暗,归晨看不清萦姜的面容,只觉得她脸上似乎沾染了不少疲惫,所以对她的解释并未怀疑,只是叹了口气抱歉道:“多谢你救了我,这段时间你照顾我辛苦了,多休息休息吧。”
并未被归晨看出破绽的萦姜松了口气,可心中却还是感到强烈的不安,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问道:“那你现在…有何打算?是在这里多休息几日,还是……”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归晨冰冷的声音打断:“我要去报仇!”
这个时辰的公仪世家的大门紧闭,归晨连拍了几下都没有人应门,满腔怒火的她催动体内新生的精气,一句咒语脱口而出,白光托起立在门口的一座石狮立刻朝着大门砸去。
随着一声巨响,两扇朱红漆的大门应声倒地,也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门房,钱伯急忙跑出来查看,正看到归晨踏过一片狼藉进门的身影。
“小姐,您回来了?”
钱伯以为是自己贪睡没有及时开门惹怒了归晨,于是快步跟上去小心翼翼的询问,可归晨却丝毫不理睬他,双拳紧握快步朝着破云的院子走去。
还没到晨起的时候,破云所住的小院也紧闭着门,归晨一脚将门踹开,朝着寂静一片的院中怒吼了一声:“公仪破云,你给我出来!”
她没有片刻停顿,又疾步朝着破云的房间而去,然而还不等她踹门,便看见觅桦披着外衣一脸疑惑的打开了门。
被巨大声响惊醒的觅桦此刻还是睡眼惺忪,看着一脸怒气的归晨不解的问道:“归晨?怎么了?一大清早有事吗?”
归晨不愿和她废话,直截了当的问道:“公仪破云呢?叫他出来!”
这样的态度吓了觅桦一跳,她还从不曾见归晨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于是回起话来也有些磕巴:“你哥…你哥当然是在…在及安述职啊。”
竟然跑的这么快!
归晨推开觅桦进屋寻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破云的身影,她夺门而出,径直朝着马厩所在的方向而去,打算这就出发去及安。
然而还没有走出多远,身后便传来公仪承愤怒的声音:“归晨!你这又是在闹什么?一大清早把家里搅得鸡犬不宁!”
归晨狠狠的咬着牙,僵硬地转过身来,一字一顿的回道:“我要找公仪破云!”
她眼中强烈的恨意让公仪承愣了一下,凌厉的压迫感竟然让他一时间觉得浑身不自在,他以为归晨有什么要紧的事,下意识便脱口而出:“你兄长三个月前便回及安了。”
三个月前?归晨脸上闪过一丝迷茫,脑中也是错乱不堪,原来她竟昏迷了三个月之久,怪不得公仪破云不在家中。
归晨转身又朝着马厩方向而去,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到及安,但紧接着身后便又传来公仪承厉声斥责的声音:“你外出执行公务这么久都没有音信,现在回来了不去郡府,找你兄长做什么?”
“等我杀了这个畜生,自然会回来向你解释!”
强烈的恨意让归晨此刻什么也顾不上,可她的话却着实吓了公仪承一跳,短暂的沉寂之后换来了公仪承更加愤怒的斥责:“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那是你兄长!”
兄长?公仪破云做出那般禽兽行径之时可曾想过他是她的兄长!这样的兄长不要也罢!
归晨愤怒的停下脚步,朝着公仪承吼道:“我说过了,我要亲手杀了公仪破云这个畜生,谁想拦我,我就杀谁!”
看着归晨因为愤怒而涨的通红的眼眶和布满血丝的双眼,公仪承突然从心底涌上了一股寒意,他不知道归晨为什么会对破云有这么强烈的恨意,但他知道此刻最重要的便是要稳住归晨的情绪,绝不能让她这样怒气冲冲的跑到及安去。
“你给我回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门!”
在没有问清情况之前公仪承只能摆出他作为父亲的威严先压住归晨,然而归晨早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话。
“谁都别想拦我!”
气势汹汹的归晨也惹怒了公仪承,他轻念一句咒语,双手向前一推,红色的波纹自他掌心一圈圈漾开,朝着归晨冲去。
归晨还背对着公仪承,咒语一出她便已经警觉,接着背后便涌来一股强力的劲道,她眼睛微眯,口中也念出一句咒语,接着一个转身向前推出红色的光墙击碎了红色的波纹。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但光墙却没有就此消失,而是笔直的向前逼近公仪承,公仪承没想到归晨会真的和她动手,后退了两步才一击击碎了光墙,紧接着便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竟敢和我动手!”
归晨丝毫没有被公仪承的气势震住,反而做出了应战的准备,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我再说一遍,谁都别想拦我!”
在昏迷之前因为和流朱结合耗尽了精气,归晨深知此刻自己体内的精气少的可怜,但是在这紧要关头使用“纤丝”来使精气再生根本来不及,所以使用“风纶印”这呈借力打力的咒术才是最合适的。
归晨的反应彻底激怒了公仪承,他集中力量念出咒语,瞬间一个巨大的光团朝着归晨飞来,归晨也是毫不手软,催动体内的精气便要施展“风纶印”,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掌心却并没有气泽输出。
怎么回事?归晨有些慌乱,拧着眉看向自己的掌心,她早在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熟练的将精气输出体外,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怎么这次却失了手?
公仪承也察觉出了归晨的异样,他清楚女儿的身手如何,所以方才使了十足的力道,他出手前便设想了几种归晨可能会应对的方法,也想好了该如何制住归晨,但他却没想到归晨会这样毫不反击。
然而现在收手已经晚了,还不等他提醒归晨小心,便看见那光团击中了归晨的胸口。
看着倒地不起的归晨,公仪承只觉得自己胸口凝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么大的动静引来了家中不少下人的围观,他们见此情形都被惊得呆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寂静。
“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是你的女儿!”
闻讯赶来的哥舒瑶抱起昏倒在地的归晨,检查了一番之后复又泪目看向公仪承:“你疯了吗,对自己的女儿下这么重的手!”
公仪承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高声吩咐道:“快!快去请季连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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