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归晨嫁给成阳?”哥舒瑶眼中尽是震惊,良久都缓不过来,“你不是说过归晨一生不能婚配?难道你要借此机会将归晨赶出公仪世家?”
她情绪激动,一时间口不择言:“我不同意!归晨可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我不能允许你这么随随便便就把她嫁人!出了这种事你这个做父亲的不怜惜她,我却不能不要她,我要把她留在身边,一辈子护她周全!”
“糊涂!”公仪承怒喝道:“你再护着她又能护她到几时?归晨与破云如今不共戴天,待到你我百年之后,你以为破云能容得下她吗?到时候你让归晨如何在公仪世家立足?”
哥舒瑶这才明白公仪承的用意,紧咬着嘴唇说道:“你是想给归晨找个靠山?可成阳已经脱离了薄溪世家,就算想找人护着归晨也该是宁琛更合适,再说相比于成阳,归晨和檀渊才是从小到大的情谊,难道檀渊不比成阳更可靠吗?”
公仪承垂下眼眸,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我自然知道归晨与檀渊更为亲厚,可安阳世家倒了,如今檀渊孑然一身,又失了秘术修为,如何能护得了归晨?成阳虽然离开了薄溪世家,但怎么也是薄溪氏族的血脉,背后有家族的支持。宁琛早晚要继承薄溪世家,不能失了传承,可归晨……”
说道这里他有些语塞,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将话说完:“成阳与宁琛不同,不用承受传宗接代的压力,之前归晨更是舍身护他,可见两人之间也是有情义的。”
“你的意思是归晨她再也不能……”
事情的发展早已超出了哥舒瑶的预料,此刻的她脑中一片空白,更遑论去想出什么解决的办法,她确实下定决心想要一辈子保护自己的女儿,可若要问她该如何保护,她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只得求助丈夫。
“可归晨会同意吗?她性子那样烈。成阳又能答应吗?毕竟归晨已非完毕之身……”
她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要经历这样的遭遇?被兄长侮辱,又被逼着生子,换成世间任何一名女子只怕都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
“我会去找成阳谈谈,问他是否愿意接纳归晨,至于归晨……”公仪承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破云是强撑着一口气走回房的,一路上家中仆从见到他身上的血渍和红肿的脸颊都投来异样的神情,只是却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一进房门破云便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喷出,吓得觅桦立刻冲上前来搀扶。
“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觅桦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关切,她本想将破云扶到床上休息,却被破云一把推开。她只愣了片刻便又再次追了上去,继续询问道:“受了这么重的伤痛不痛?要不要去季连世家请人过来看看?”
破云脚步虚浮,神志却是清醒的,撇了她一眼答道:“我不痛,我高兴!从七岁到现在我从未如此高兴过!因为我终于扳回了一程,并且从今以后再也没人能挡我的路!”
觅桦还想追问,但破云却早已在厅中一把太师椅上就座,并撑着脑袋闭目沉思,一副不愈多说的模样。
两人成婚已有半年多,但相处的时间却连一个月都不到,就在这短暂的相处之中破云待她也是十分冷淡。觅桦自然知道破云娶她另有缘由,但她却不敢询问或是思考原因,只怕知道了真相后这段婚事也就走到了尽头。
这是她唯一能留在公仪世家的理由,为了这个理由她机关算尽。她一直记得归晨的话,公仪家主收徒最看天资,她的天资绝对称不上优异,来到公仪世家这些年连一呈女系秘术都没有学会,无论几位师兄如何口传心授,她就是无法顿悟。
看来天资不足的人根本无法修习女系秘术!觅桦不明白为何当初公仪家主能够同意收她为徒,更每日胆战心惊生怕会被逐出公仪世家,毕竟一个天资愚钝连试练都无法通过的门徒只会有辱公仪世家的名声。
可她实在不想离开公仪世家,毕竟这里的生活才是她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她不愿再回到那个拥挤不堪的家,更不愿别人知道她是因为愚钝所以才被师门放弃,于是她改变了目标,一边帮着师母料理家务,一边伺机接近师兄公仪破云。
终于她的目的达成了,成了公仪世家的少夫人,这样一来就再也没有人能将她赶出公仪世家,然而破云却从未像对待妻子那样对待过她。
明明是夫妻,但两人之间却如此陌生,可觅桦明白,即使破云对她再冷淡,她也不得不依靠他来度过余生。于是她勉强的笑了笑,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家中好像出了什么大事,我之前去向母亲问安,母亲总是心不在焉的,之后父亲更是禁了我的足不许我出门,我也问不出原因,只隐约觉得这件事可能和归晨有关。”
她的话终于引起了破云的兴趣,之见他慢慢睁开双眼,看着觅桦问道:“父亲禁了你的足?”
觅桦庆幸破云终于肯和她交流,于是便斟酌的说道:“是啊,不知是我做错了什么惹的父亲不快,现在好容易你回来了,能不能帮我问问父亲,我也好尽快去向他认错。”
她对于被禁足的事情颇有些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哪怕是在破云的面前,所以她思考再三才说出方才那番话,自认为谦卑恭谨滴水不漏。
然而破云却在思考了片刻后笑出了声,白了她一眼道:“你没做错什么,不用认错。”
觅桦面露不解之色,快步走到破云身边坐下,追问道:“没做错什么父亲为什么要禁我的足?”
“因为……”破云并没有看她,反而意味深长的拖了个长音,“你要在家待产,不宜出门……”
待产?觅桦实在不明白破云话中之意,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况且自成婚以来破云一直住在西边的厢房里,两人连同床都不曾有过,哪里来的孩子?
破云丝毫没有注意到觅桦的色变,依然自顾自说道:“等到我的孩子出生了,你的禁足自然也就解了,父亲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能想的这样长远。”
“你哪里来的孩子?”觅桦的声音陡然拔高,再也顾不得一直以来维系的温柔可人的形象,她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新婚半年丈夫便和别人有了孩子,她的尊严被人狠狠的践踏,就连一直以来苦心经营得来的地位也变得岌岌可危。
破云一道凌厉的目光向她射来,明显不满意她方才说话的态度,惹的觅桦一阵心惊,她连忙偏过头去调整了自己的语气,低声说道:“我,我只是不明白……”
“有什么不明白的!”破云冰冷的语气就像是对着毫不相干的人说话,“孩子出生以后会记在你我名下,你就是这个孩子的母亲。”
既然孩子会认她做母亲,那就是没有休妻的打算吧。
觅桦稍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谁……有了你的孩子?”
虽然纳妾和豢养外室都是为人不齿的,但这种事情却不是没有,凭公仪世家的能力要想隐瞒一件事还是能够滴水不漏,虽然孩子名义上是她所生,但一想到也许会有一个诞育过子嗣的女子即将进门,萦姜心中便有说不出的恐惧。
会是那个归晨之前提到过的女子吗?好像是归晨与破云的表姐妹,与破云感情甚笃,又是出身名门,若真是这名女子,她又如何能与之抗衡?
破云转过身来,伸手捏起觅桦的下颌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似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是……公仪归晨……”
一瞬间,震惊、庆幸、恐惧等多种情绪一齐涌上觅桦的心头,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呆愣愣的看着破云一言不发。
也不知破云对她的反应是否满意,他只是毫无留恋的松开了手指,转过头去不再看觅桦一眼。
半晌之后觅桦才终于找回了丢失已久的声音,她清咳了两声,尽量掩饰着声音中的颤抖,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视如己出,好好照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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