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博浜到底是咽不下那一口气,寻思几晌,还是决定,就算是老虎屁股,他也还就偏要摸上一摸,把事情闹个明白了。
当然,他心里头其实也犯嘀咕,如果要是何远咱的知道了他的那点儿破事儿,那他可就捅了大篓子了!
“报告!”
郎博浜的声音响在屋外,何远剥花生的手一顿,浅浅笑了下,对坐在一旁的政委孙鹤峰说道:“老孙,瞧瞧吧,我怎么说的来着?这就是个犟种!不到黄河不死心,不撞南墙不回头。打算让他自己琢磨明白,那叫痴人说梦!”
说完,他冲门口的魏大勇吩咐,“和尚,叫他进来吧。”
“是!”魏大勇答应了一声,把人叫了进来。
郎博浜从门外走进来,到门槛处就停了下来。
他不说话,何远也就不搭理他。两个人僵持了许久,到底是郎博浜败下阵来。
“首长……”郎博浜说道:“首长,自打上回之后,我可是一直都挺服从命令的啊!为什么这一次要把我调到暂一团去?”
“让你带哪个团,有区别吗?”何远瞥他一眼,问他道:“你告诉告诉我,你不想在这个团的理由是什么?这两个团之间有什么区别吗?吴秀斌不想当团长,那是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过团长,心里头没底也是应该的事情。可是你不一样啊,自从你在我手底下刚开始,你就一直是团长。你该没有什么不能适应的吧?”
郎博浜说:“首长,十八团是我带熟了的,暂一团,我从来没带过。可眼看着还马上就要打仗了,这种时候,临阵换将,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大家要重新磨合呢!”
“磨合怎么了?你不会磨合?”何远句句反问,让郎博浜不好回答,而且,还不依不饶的。越是对方答不上来,他就越是追问,“大家都是兄弟部队,互相之间也都比较了解。你说的这番话什么意思呢?要重新磨合。重新磨合肯定是要的呀,不过我不觉得这是什么大的,难以解决的问题。毕竟,我虽然跟每一个团都换了团长,但是副团长不是还在吗?政委也不是还在就你这个旧军阀的思维是谁教你的?你的部队就永远是你的部队?”
郎博浜还是不服气,“可是,首长,就算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也不至于在大战来临之前全都换个遍啊。”
何远抬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显得有些危险,“郎博浜。”
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让郎博浜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何远说道:“你是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还是跟我装糊涂呐?郎博浜,你干了什么事儿,你是打量我不可能知道是吗?行!你跟我装糊涂是吧?那我就明白一点儿的问问你!郎博浜,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怎么说的?给我背一遍。”
郎博浜惊了一跳,“首长,我错了。”
何远不依不饶的追问,“我问你的什么?”
郎博浜低头,“报告首长,你问的是,三项纪律,八项注意是怎么说的。”
“你的回答呢?”何远问。
郎博浜回答道:“报告首长,三大纪律,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何远点了下头,“你再跟我说一遍第三。”
郎博浜说道:“报告首长,第三,一切缴获要归公。”
“行,还不算是忘得干干净净。”
何远这么一说,非但没有让郎博浜放松下来,他反倒是更加紧张了。
果然,何远既然揪住了这一点,就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放过他的,一句让人放松的话之后,紧接着,心就又被揪了起来。
何远说:“那既然知道这句,就是明知故犯咯。郎博浜,行啊,老同志,老革命,老指挥员了。我如果没有对这件事情反复说明,三令五申过,这一次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我说过不止一次两次吧?你这是摆明了拿我的话当放屁。你觉得我应该宽宏待人是吗?本来嘛,我也没想跟你计较。我没有说给你停职吧?我照顾着你的面子,这一次是把4个团长全都换了。可是你自己非要给自己找麻烦,你说你现在把事情点破了,你让我怎么做?我如果罚你,这是应该的。可是现在大战在即,正是用人的时候。我在这个时候把你甩到一边不用,这不仅仅是你自己的事情,也不仅仅是我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怕是更加会影响下面战士们的情绪吧。所以啊,郎博浜啊,郎博浜,你可真会给我惹麻烦!”
郎博浜低着头不言语,一脸羞愧的模样。
何远却不放过他,“怎么?不跟我嚷嚷了?你不是能耐的不得了吗?你接着跟我叫唤呐!一个团长,这点自制力都没有,你让我以后怎么放心的用你?”
郎博浜说:“首长,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再也不会故意去违反条令条例了!你就饶我这一次吧!马上就要打仗了,我到战场上去偿还。首长,你放心,这一次带着暂一团,我肯定会好好的表现,虽然咱们暂一团是新部队,但是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他比任何一个老部队弱!一定会在战场上发挥它应有的风采。”
“好!”何远点点头,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你小子就是属犟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早这样不就对了吗?古人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的?知耻而后勇!咱们八路军是干什么的?说白了,就是打鬼子的。知道你的出发点不坏,拿走的东西也没有揣在自己的包里,所以,我不跟你多计较。这一次就算了,到了打鬼子的时候千万别给我掉链子。你要是让我后悔饶你这次,你就继续回来给我当参谋。什么时候能给彻彻底底的学好了,什么时候你再出去。无法无天的,不像话!”
虽然何远话说得重,但到底惩罚并不算重,郎博浜吁了口气,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