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还是轻轻地回道:“嗯。”
之前她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席冶确实和四年前有了差别。
但是——
他现在真的很爱她吗?
不一定吧。
如果这次没有碰见她,他是不会想到要找她的,甚至都不会想起,曾经有一个女孩路过他的人生。
他怀念的只是那段青涩纯洁的感情以及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
至于他们,四年前过不下去,四年后未必就能过下去。
如鹤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两个人心有灵犀般,走的都很快,到了阮柠指的木屋后,如鹤帮阮柠将云栾安顿好,还简单收拾了下小木屋。
临走之前,他一股脑将身上的晶核全掏了出来,放在木屋的桌上,乌黑的眼睛看着阮柠很认真地说:
“阮姐姐,这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不知道你和云先生有什么恩怨,但是,不管怎样,我还是站在你这边。如果你和云先生处不下去了,就来soil找我吧。”
她垫脚轻轻地拍了他的肩一下:
“我知道了,谢谢你。”
她有点感动。
如鹤离开以后,阮柠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云栾,百无聊赖之间,手指悬着慢吞吞的描摹着他的眉毛:
“我们到底有什么仇啊?”
她是真的苦恼,记忆断层不过十几二十天,从实验日记来看,除了试验那些药剂的效果,委托者也没给他做什么什么残忍的实验,他怎么就非要杀她不可。
“现在…没有什么仇了。”
他醒的倒是快,却是肉眼可见的虚弱。
走神之际,突然和他对视,她愣怔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滑倒他的脚腕处,心中暗暗道:
旧恨是不是没了她不知道,反正新仇是肯定有了。
“这可说不准。”
她俯身帮他掖好被角,有些事还是要问清楚:
“我觉得我需要问一句,为什么?”
她觉得他们之间是有某种误会的。
云栾觉得身体有哪里不对劲,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阮柠的话里去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她眉毛轻挑:
“你指的是哪一句?”
“我说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原来是这句,昨天晚上才说过的,她还记得原话是这样的:
这个时候,我应该杀你的,反正时间够了。不过你终究没有那样做,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她不是很懂,现在依旧不太懂。
语调微扬,话里嘲讽的意味很足,她的脸上还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然后你第二天就控制丧尸对付我。
这就是你所谓的机会?”
“没错,一开始,我是一定要杀你的。但是后来我不知道我该不该杀你了,所以就交由上天做决定。”
他明显没有感觉到她内心隐藏的怒气,也没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不管你能不能活下来,我们之间的恩怨都一笔勾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又继续说:
“不可否认,相比较你死,我更希望你能活下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走时没有一丝犹豫,做出这个决定也未曾后悔过,但是当他看见阮柠活生生站在他面的那刻,他是欢喜胜过失望的。
话说的漂亮,但你的心却如此残忍。
她嘴角嘲讽的弧度上扬,不为所动,他想一笔勾销,她可不想:
“这是机会吗?这是蓄意谋杀。”
他召集了多少丧尸,她是看在眼里的。
倒了一茬,还有一茬。
我打不过你,却可以耗死你的战术,真的是很无耻。
那种濒临死亡,无限接近绝望的感觉,她想,她是忘不了的。
她伸手温柔的替他理好凌乱的短发:
“不过没关系。”
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她将空间里的一辆手动折叠轮椅拿了出来,放好后,抬手拍了轮椅背两下,献宝似的说:
“阿栾,你看这轮椅可还好?”
这是上次停车时,她和如鹤去市医院搜集物资时看到的。
这恐怕就是天意吧。
或许,是她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一日,才会在如鹤不解的目光中将这轮椅收进了空间。
云栾的声音有些冷:
“什么意思?”
他已经感觉的一丝不对劲了,警觉的动了动腿。
看穿他内心的想法,她戏谑地看着他的腿,那目光像是透过被子直接落在他腿上一般: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使不上力气?”
他反应很快,脸上没有出现慌张的生气:
“这次又注射了什么?”
她伸出食指轻轻的摇了两下,然后轻啧一声,用那种谈论天气的语气说:
“何必费那力气配药,我只是挑段了你的脚筋。”
不待他回话,她又补充道:
“不用担心,我会帮你接好的。就是以后腿脚不方便些。不是什么大事。”
他眼神一凝,看向她的目光凶狠地像是要把她吃了。
配合他的情绪,她害怕地缩了一下脖子,指腹轻巧地从轮椅扶手的边缘滑过,她笑得一脸温和:
“别生气啊,阿栾。”
生什么气啊,这样不好吗?
他放在腰侧的手轻轻动了一下,阮柠眼尖地看见了,轻轻哼了一声:
“不要逼我将你的手筋也挑断。”
刚刚醒来,身体还在虚弱期,他以为这个时候的他还能打的过她吗。
紧紧闭上眼睛,半晌,他盯着天花板,那张苍白的脸上有着难懂的情绪:
“怎么不直接杀了我?”
“那多没意思啊,我…”
他琥珀色的眼眸像是两湾已经许久没有活水流入的潭水,瞥到他的神情,她下意识的止住了话。
沉默许久,她打算换个战术,打一打感情牌:
“这么多年,我都是一个人呆在实验室。你是实验室里除了我之外唯一的活人。所以,我希望你能陪我一直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