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停在了一家简单朴素的客栈。
虞美人掀开车帘,探头进来:
“女君,我扶你下车。”
阮柠偏头看向宣疏,他敛了眉眼,君子端方,静默地坐在那里。
手慢慢的收紧,指甲陷入掌心也不觉得疼,她缓缓的勾起嘴角,将目光落在虞美人身上:
“你们先进去安置,我与宣疏殿下有话要讲。”
虞美人愣了一下,目光在宣疏与阮柠之间游走,而后颔首道好,正打要放下车帘时,阮柠又嘱咐了一句:
“我与宣疏要谈许久,你让后面跟着的侍卫也先进客栈休息吧”
“女君这…”
虞美人下意识觉得不妥,这一路看上去没什么危险,但女君是千金之躯,不能有半分损伤,怎么可以让女君一个人在外面。
“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
她的语气温柔又坚定:
“好了,去吧。”
附身上前,她凝神看了一会儿虞美人,从腰间摘下一个香囊放入虞美人的袖中,说道:
“先前你说你爱极了风信子的绣工,方才在车上她又新缝了一个,给你吧。”
虞美人低头看了眼袖中的香囊,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阮柠轻轻拨开了她抓的帘幕的手。
车帘落下,隔断了马车内外人的视线。
虞美人在车外道:
“那婢子便先退下了。”
说完她边招呼着一大堆人离开,只留下阮柠与宣疏。
见她支开了所有人,宣疏以为她要问及朝政之事,便主动开口:
“公主可是对此次出行另有安排?”
定定地看向他,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衣袖上华丽的图案,她不想再与他绕圈子了:
“另有安排的大概另有其人。”
他的脸上又露出常年不变的温和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公主是什么意思?”
他是将她当做敌人防备着的……
“宣疏殿下,自你我相识,我从未如此叫过你,我亦从未对你自称本公主。可如今,本公主确实该唤一声宣疏殿下。”
她说。
“于我,你不是南越的宣疏殿下,你只是宣疏。于你,我却只是敌国的华乐公主。”
他笑意不变,仍然温柔,但是有一点苦:
“公主身份尊贵,如何待人全遂心意。疏该如何平视公主。”
“不,这不该是宣疏说出的话。宣疏该是身陷囹圄也一身傲气。”
他嗤笑一声,突然靠近她,手放在她手边撑着,注视着她的眼睛,用着嘲讽的语气温言软语道:
“公主高看我了,我从不是公主眼中的高人雅士。”
“我知道你不是,我知道你并非表面上的文雅无害,你睿智隐忍,城府深沉,你一直想着卧薪尝胆,伺机回南越争权夺位。我一直知道的。”
她脸色不变,慢斯条理的说:
“但是,宣疏,你不知道,既便知道你是这样一个人,我依然不会顺从父皇阿兄的期盼,远离你。”
他的神情有片刻的呆滞,眼中闪过惊疑闪过戒备,最终各种情绪化为平静。
指腹轻轻的,有规律的敲击在毛毯上,她轻轻柔柔的说:
“这次我费了极大功夫请求…”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有人落在了马车上,然后传来一道鞭子被挥动的破空声,接着马儿嘶鸣,暴躁的跑了起来。
马车晃动的厉害,她一时没稳住向后倾倒,宣疏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抓着坐塌的边缘。
阮柠顺势紧紧抱住他的腰,扭头大声呵斥道:
“外面赶车的是谁?本公主命令你立刻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