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仅打乱了她的心,简直让她有种想逃离乐河谷的冲动。
她舍弃一切,舍弃爹娘双亲,甚至舍弃她十月怀胎的骨肉,为的是何?为的就是远离这个男人,哪怕辜负爹娘、辜负孩子……
可如今还要去面对他,面对这个对她铁石心肠、从未正眼看过她一眼的男人,她该如何做?
“阿雪。”村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村长?”元雪琪猛然回神,神色还有些恍惚。
“你若觉得不便收留他,我可以再做安排。”村长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复杂。
“不……”元雪琪忙摇头,“村长,还是我照料他吧,毕竟我同他相识一场,而且我丈夫在世时他还帮过我们不少。”
说完这话,她立马就有扇自己耳光的冲动,为何就不能铁心一点呢?让村里的人去照顾他也可以的啊!
她来乐河谷时就说过自己是名寡妇,因为丈夫去世后无处栖身所以才流浪到乐河谷来。听她说完,村长也没再说什么,对她招了招手,“走吧,先回去看看他的伤势。”
尽管让一个男人住在她家里是有些不便,但眼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安置办法,加上他们之间又是认识的,想必村里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阿雪在他们村里生活了好些年,她本分善良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乐河谷山清水秀,算得上一处鱼米之乡,居住在这里的村民以农耕为主,因河流溪河众多,平日里打渔就成了村民的爱好。这里有山有水、四季如春,虽说村民的日子过得清贫,可也朴实无忧。
村子座落在一处高山下,人口也不多,整个村就二十来户,算不上热闹,但邻里之间相处一直都很和睦。
一回家,村医已经开始为晏子斌治伤了,怕人多嘈杂,村长让大家都先回去,他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守着村医,有何需要的也能帮忙跑跑腿。
而元雪琪则是按照村长的吩咐在自己的小灶房忙活,又是烧水又是做饭。尽管她想去看看晏子斌的情况,可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
她现在只是在做一件好事而已,根本没必要太过关注他,毕竟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么?
晏子斌的情况很不乐观,村医又是给他切脉,又是帮他清洗身子,然后又为他伤处涂抹了一些药汁,乐河谷里没有药铺,要是谁有个风热头痛或者跌伤损伤的都是靠这里的一些土方子治病疗伤。
做完这些事,村医已经满头大汗,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对村长不断的摇头叹气,“此人伤得着实不轻啊!”
村长额头上皱纹都挤满了,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不放心的问道,“老邬,那他还能活吗?”
村医老邬叹气,“能活倒是能活,但他这般摸样,估计也活不了多少时日。”
村长不解,“如何讲?”
老邬指着床上面如死相的人,又是皱眉又是叹气,“此人外伤是小,多几日就可痊愈,可这内伤……不是我老邬医术不精,而是我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其经脉受损不说,且心脉异于常人,就他这身子,能挺过今年都不错了。”
村长睁大眼,倒是没想到会如此严重。瞧着这人身上的伤有许多划痕,应该跌落所致,可这四周险山参天,如果真是跌落,那命也太大了。
老邬无可奈何,“村长,他这身子我也爱莫能助,只能听天由命了。”
村长看着床上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嘭!”突然一声碎响声传来。
村长惊讶的看向门口,“阿雪?”
元雪琪惊颤了一下,随即赶忙蹲下身收拾打碎的碗,“我、我不小心……”
一颗颗晶莹的泪水滴落在她手背上,将两片碎碗捡起后她转身跑回了小灶房。
站在灶火前,她咬着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老天是故意折磨她的!
明明她和他都无瓜葛了,居然还让他到这种地方来!
为何就不能让他死远些,非要在她面前死?
是觉得她这些年过得太安逸了,所以故意送他到这里给她添堵的吗?
她元雪琪除了抛弃家人外,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何老天就不能谅解她的不易?非要在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后再次去体会那种噬心锥骨般的痛?
村长突然走进了灶房,“阿雪?”
元雪琪赶忙擦掉脸上的泪,红着眼眶朝他看去,“村长,您去屋里坐吧,我忙得过来。”
村长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怎么了?”
元雪琪摇头,“无事,我就是觉得那人太可怜了,觉得他要是就这么死了,挺可惜的。”
村长叹了一口气,“阿雪,我们村里条件不好你应该知道。如果他真有何不测,你可不要……”
元雪琪将他话打断,逼自己扯一抹笑,“村长,您和邬叔都不要太多想,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若真有不测,也怨不得我们。”
村长又叹了一口气,“唉,还是真可怜的……”
元雪琪没接话了,红着眼眶看着地上,心里痛恨的骂着:可怜是可怜,可那也是他自找的。他那种人眼中只有权势,如今走到这一步,多半都是同权势有关。
有何好同情的?她倒真是希望他赶紧死,一了百了多好!
村长接着认真交代起来,“阿雪,听老邬说他应该很快就会醒的,也不知道他是否清楚自己的情况,你同他既然熟悉,那就由你向他说明吧。老邬回家取草药了,说是捣好就过来。他的事就交给你了,有何需要你就开口,咱们能帮忙的也不会吝啬何物。我还要去查看湖塘,刚有人来说有处湖口塌了,我得带人前去补补,要不然一遇大雨很容易淹掉田里的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