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做的。”伊德妮抱着胸脯俯下身来说。
“你是怎么画的?”陈墨问。
一旦有需要,他还是会立刻放下姿态来问。
“哼哼——知道本小姐的重要性了吧,以为找一张地图就能替代我,简直是做梦。而且也太小看密码学了。”伊德妮高昂着头说。
“你会密码学?”尤涅佛问。
“那是当然。我很小就接触这个了,你知道吗,图书管理就需要按照字母进行排放,那就是密码的一种,当然,这还算不上密码学,不过我还看了许多更加高深的书籍。嘿诶诶——”伊德妮脑袋扬得高高的,笑嘿嘿地说。
陈墨让出位置,说道:“请坐。”
他变脸一向是可以的。
“哼!我才不坐,刚刚你还对我爱搭不理。”伊德妮撇开头。
咕噜咕噜——肚子再次抗议。
“……”伊德妮瞬间破功。
中午就应该去吃饭的!那两个多小时简直白等,她气恼地想道。
尤涅佛再次拿出三明治递给她。
“我才不吃。”伊德妮把小手背到背后。
“那你要怎样?”陈墨平静地问。
他并不着急,他相信伊德妮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伊德妮手指放在嘴唇想了想,笑嘻嘻地说道:“我吃也可以,不过我要你喂我。”
“……”陈墨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说:“换个条件,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当然知道,不过这样才有趣嘛,伊德妮想道。
不过,她嘴上却说:“什么嘛,这点小事都不行,说是喂,但其实就是一片面包,往我嘴里一递就可以了。”
说着,她还张开嘴巴,粉红的小舌头在唇边打了个转。
“本来是可以的,但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不能这样做了。”尤涅佛收起白纸和地图,向外走去。
换做以前,他其实会答应,但那天瑟曦的话,还是对他产生了影响。
他还是应该多考虑多萝西一些。
说起来,不知道多萝西擅不擅长密码学,如果图书编号也是一种密码的话,她或许也有一定造诣。
而且,瑟曦真的会出这么复杂的线索么,她应该留一种外人看不懂,而内部人员很容易就看懂的线索才对。
伊德妮忙追出去,却发现陈墨又消失了踪影。
她又跑到楼下,还是没有发现陈墨的踪迹。
玩脱了——她瞬间脸色一白。
这家伙竟然一言不合就跑,这是她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且,这难道不是一种福利么?怎么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我也不丑啊!
伊德妮对着玻璃窗照了照自己的样子,确信自己脸上并没有粘什么奇怪的东西,又闻了闻自己的味道,发现还是香喷喷的。
她咬着手指分析道:“既然问题不在我,那就是因为他说的喜欢的人了。我提到了密码学,他应该会去找懂密码学的人,或者可能懂密码学的人。而且,他既然不信任我,就说明他不会轻易地相信别人,因此这个人应当是他比较能信得过的人。他不太可能去找老师,因为他翘了一两个月的课。一定是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这个家伙会去哪里呢?情报还是太少,如果有个人能帮我跟踪就好了,我的体力根本不行。不过,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最后他还是会到那个地方,我直接去那边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不过,这次的教训也要记录下来,对待克斯默,不能操之过急。”
她思考完毕,才把手指从嘴边放下来,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
陈墨摆脱伊德妮,并没有立即去找多萝西。
有两个原因,一是此时才三点左右,多萝西估计正在忙碌地工作,总是打扰的话,就算玛丽待他们再怎么好,多萝西也会很难做。
二是在他靠近校门口时,发现了一个身穿便衣、头戴报童帽、举着报纸的男人。
他就坐在学校对门一家咖啡厅那里。
陈墨之所以能从人群中注意到他,是因为他就算是坐着,腰背却依然挺地笔直,透露出一种军人气质。
这种军人气质可能对普通人来说并不明显,但对于冬准则的修习者而言,却亮得好像荒原上的火星一样。
应该是查尔斯派过来盯梢的人。
这样的话,多萝西那边应该也会有这样的人。
这是陈墨所料想到的,他希望能通过查尔斯间接地保护多萝西。
只是这样一来,行踪安排就必须保持正常。
于是他顺便去上了最后一节英语课。
其实就是英国的语文课,主要是对课本上的名著摘选做阅读理解,但有时也会根据老师的喜好产生一些变化,比如说现在就是在教习《瓦尔登湖》的其中一个篇章。
这并不是课本上的,而是英文老师的个人喜好。
“我也跟大多数人一样喜爱交际,任何精神旺盛的人来时,我一定像吸血的水蛭似的,紧紧吸住他不放。”
他抑扬顿挫地朗诵这一段,然后询问道:“有谁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陈墨自然知道,他也读过《瓦尔登湖》,而且非常喜欢。
但他没有起来回答,对于现在的他来说,需要保持低调。
然而,问题是其他学生是不了解这一著作的,因此自然没有人起来自讨苦吃。
于是英文老师只能抽人回答。
而很不幸的,在这个教室里,长期缺课的陈墨,在老师眼睛里就特别扎眼。
“克斯默。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下次见到瑟曦时,一定要请教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降低存在感的法术。
到哪里都被注意到,真是太麻烦了。
但此时已经来不及,他只好说出自己的观点。
“这是梭罗在讨论人的本性。”他说道。
“即使是他这样的隐士,在遇到他所渴望的事物的时候,也会变得异常贪婪。梭罗所渴望的是知识和见识,他喜欢听人谈论,喜欢问人问题。但是他与那些索取无度的贪婪者的区别在于,他只挑选那些精神旺盛的人,而不会抽掉那些本就贫瘠的人的剩下的那一点可怜的生命精髓。”
这番话说出口,整个教室静地掉下根针都能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