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
阴邪。
我能从面前这个人身上感受到的,只有这两个字。
洁白高雅的长袍,还有那头银灰的鹤发,所掩饰的,却是一个冠冕堂皇的衣冠禽兽。
“欢迎,欢迎来到这儿,强大的暗杀者。”他端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就好似我的出现,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心中那股习以为常的无力感再次涌出喉口,我攒紧了枪身,可扳机上的手指依旧在瑟瑟发抖。
他手上,那个小巧玲珑的压力装置,让我有些不寒而栗。
“吼哦,不愧是维多利亚的特战部队,我还在担心来着,你会不会做出什么……嗯,冲动上头的事情。”
窗外,火光四射,透过七零八落的玻璃碎片,将绚丽斑斓的光散射在这老东西白的瘆人的脸上。
“咔咔咔(牙齿研磨声)……你觉得,你还能活着离开这儿吗?科西切。”
“虚张声势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惜你还是没有搞明白主次关系,就和十几年前你亲爱的叔叔一样。”
“……”我依旧握紧枪托,准星一刻也没有离开这老黑蛇的眉头,只不过这番话让我有些不大理解。
叔叔,我并没有听说过自己的哪位远方亲戚和眼前这该死的恶人有过交际。
“在维多利亚释放沙林毒气的时候,你是主人,我是客人,而现在,我们本末倒置了,不是吗?”
“最好把你的遗言一次性讲完,因为我记不住那么多,混蛋。”
“好!很好!”科西切心满意足地笑了,“我很喜欢你这种性格,那么现在,就和十几年前一样,你来充当他的角色。”
“我让你选,你可以杀了我,但只要我松开手中的压力装置,这里的所有都会化为火海,选吧,枫,是杀了我,完成你*卫道士*的任务,和自己的队友一起给我陪葬,还是说放我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你……”我凶神恶煞地看着眼前的疯子。
“哦对了,顺带一提,这里的炸弹可都携带有维多利亚的编号信息,你应该清楚,要是这些东西被乌萨斯发现后,结果会怎样。”
“你说的太多了。”不知不觉中,两个国家的命运却又维系在了我的手上,我要替钱报仇,要让死于非命的灵魂安息,可我绝对无法看着所有的战友葬身火海,更不能放任乌萨斯的战争计划得到借口和实施,那只会是两败俱伤,没有谁是赢家。
“可我已经让你选了,所有的所有,都维系汝手。”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咬牙切齿地问着,不料双手却有些颤抖。
“我很了解你,我很了解像你这般的怪物,你们从忆事起就要做出一个又一个得不偿失的选择,直到最后变得一无所有,即使你一直有选择退缩和保留的余地。这点,你倒是和他如出一辙。”
“呼,呼……”控制呼吸,稳住怒火,不去理会他的胡言乱语。
“这下明白了?知道为什么她会被带走吗?”
“!”头顶忽然变得灼热刺痛,正当我臆想着该如何抢下他手上的变压装置时,那个“她”字却让我恍惚间明白了什么,和着顶部这令人窒息的火焰,瞬时禁锢住自己。
我们有多久没再见过面了呢?
塔姐姐。
“轰!”热浪居高而下,冲击着我的身躯。
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消失,火焰如白蚁一般,将多余的木头残渣燃烧殆尽。
我闪开了,幸亏躲闪及时,否则,我的身体也会和这些倒霉的建筑材料一起化为灰烬。
火焰,这股让人有些怀念的火焰,此时此刻,就重现在我的眼前。
……
……
我是什么时候目睹这红蓝交加的烈焰的?记得那是次烧烤,我,陈,还有诗怀雅,我们三个目不转睛地
看着塔露拉手上的棉花糖串儿,看着那些柔软纯白的糖皮被她手上的小小火苗炙烤得外焦里嫩,酥软飘香。在那个有些枯燥无味的童年时光里,这样的冒险让我们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大陆。
现在,“火苗”不再是“火苗”,而是篝火,燃尽世间一切腐朽的篝火。
“嘶……”我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抬起头,熟悉的身影在明亮的火光中熠熠生辉。灰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火光,亦如感染者们永无止境的冲天怒火。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塔……”
那女人没等我说完,便纵身跃下,灰色长裙闪过两旁的热浪,橘色肩带也在空中缓缓飞荡。
那剑刃突然闪起红光,高温居然未能融化她的长剑。
我可没时间担心那把长的离谱的源石刺剑,因为她剑刃的火光,毫无保留着直指我的眉心。
“哐!”
“唔!”我拔出腰间的武器,用拔刀的劲力防住这要命的攻击。
“当!当当当!当!”击剑声不绝于耳,每一次还手,每一次防守,我都能感觉得到一股奇异的温度在侵蚀我的手掌,直至双手满是汗水,血流不止。
“轰!”她华丽地转身,二话不说就是一记无与伦比的劈砍,若不是我忍住伤痛,咬紧牙关将源石剑横于头顶,卫道士早就被童年玩伴一刀两断了。
“咔咔咔……”精细的刀刃上开始出现裂口,我的身体也在这蛮力的驱使下愈发下沉。
她想杀我。
每一刀,每一击,都不给机会,招招致命。
“呜额……”感觉,快撑不住了,“为什么……”
用上剩余的精力,我能说的,也只有这短短的三个字。
二十年了,我和陈无时无刻不在幻想,某天晚上,能在维多利亚的繁华街区里与她重逢,即使我们都知道,这是根本无法实现的梦想。
可就是这样,我最愧对的人,却出现在了我最不想见到她的地方。
“松手,唔……”
“你站错了位置,枫……”她说话了,褪去原有的幼稚与纯真,明明是个“热情似火”的女人,说出来的字眼,竟是如此的冷血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