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老头得了南九的话，却只说道：“不管如何，是咱们自家人，明儿若她做多了不好卖，咱们就买回来，左右咱家里还几十口人呢，还怕吃不完么？”
“隔三差五吃会倒是要得，可是见天吃，哪个吃得下？”
又说到了第二天，不过一大早，五婶就摆起了摊儿，可见是天不亮就起来蒸的包子馒头，只是这一早，大家几乎都是从家里吃了来的，所以并没有卖了几个。
南斐过来得早，船上还没开饭，就管她这里买了两个包子。
可从头吃至尾，就见了指甲盖一般大小的肉在里面，还大部份是葱，只能说她这是油拌葱的包子了。
但想着是自家人，也不好说，而且五婶这人又爱说刻薄话，免得她说自己嘴巴叼。
于是没吱声。
可中午工人们休息来买包子，一口咬下去，不曾见肉，只觉得口中有些葱油味道，看包子，又全是面，心里不免是有些气，花买包子的钱，买了两个大馒头回来。
但这些个人哪个是傻的？见着包子是这个样子，心里虽有气，想着五婶子是东家的侄儿媳妇，也是没敢说什么。
倒是田家这边的摊位上，今儿添了肉饼子，一口咬下去香脆满口油，一点不欺客。
价格又只比那韭菜饼贵了一个铜板，生意自然是好。
看得五婶子心里有气，又见田大媳妇今日把那准备过年才穿的红棉衣穿出来，便背地里说她打扮得妖艳。
那些工人又都是男人居多，肯定是被她勾引了过去。
可田大几人中午得了空一并来跟着帮忙，人家多余的一句话都与工人们来不及说，哪个时间去勾引么？
少不得又吵闹一回，好叫人头疼。
南老头过来，瞧见五婶包子卖不掉，便叫小厮全买了送回船上去。
老五媳妇好不得意，尤其是瞧着田大媳妇饼子还没卖完。
只是南老头见她将摊位收了，便趁机跑到田家这边吃起了饼子和粥。
正吃着，乳娘又抱着淼淼来了，“小少爷惦记着昨儿这个时候跟老太爷您吃的粥和饼子，这会儿便要跑下船来。”
南老头赶紧叫她将孩子抱过去一起吃。
他这里吃得肚皮圆了，带着小曾孙子慢吞吞地回船上，正好遇着南九和老太太在数落他的不是。
隔三差五老太太就要骂人，他习以为常了，并不放在心上，进去坐下，便拿了牙签剔牙。
老太太见了，瞪了他一眼，“那老五媳妇说田大媳妇勾引工人，我瞧你才被老五媳妇勾了魂去。”
旁人虽骂，但并不会说这么过份的。
南老头吓了一跳，“你个老太婆，不要胡言乱语，那是侄儿媳妇。”
老太太却是捡起桌前盘子里的包子，一下掰成两半朝他扔去，“没点奸情，你买她这没芯的包子作甚？”
南九忍住笑，不敢说话。
南老头捡起一看，怎么就指甲盖点大小的油葱花在里面，不禁也纳闷了，“不对啊，我管老五媳妇那里买的，她说是肉包子啊？”
“你家肉包子长这个样子啊？”老太太想着厨房里五十多斤的‘肉包子’，心里便有气，“好似咱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一般，怎么不直接给送银子去？”
南老头不信，非得要去厨房看，连掰了几个，都是这个款式的，心里也是气不过，骂骂咧咧的。
南九见他是真不知道，便劝着祖母，“罢了，祖父只怕也不知道，他这两日都在田家那里吃呢，何况咱也不差这点钱，莫要为此事生气了。”
老太太倒是不骂了，就别着脸在一旁生气。
南老头却是气不过，“哪里能这样算了？这老五媳妇怎如此黑心，难怪她生意不好，只怕个人心里都有数吧，因着是咱们本家，不好说她一句。”
正说着，南斐回来了，想来也听说南老头将五婶的包子全买了，也不晓得祖父才因这事儿被祖母骂了，进来就说起南老头的不是：“祖父，您这可不是帮她，她今儿瞧见您买了，明儿只怕还要做更多。”
“她做她的，老子再去买一个，老子不姓南了。”南老头这会儿气得不行。
旁边的淼淼听了，奶声奶气跟着学了一句：“老……老子也不买。”
老太太听罢，吓了一跳，忙骂起南老头：“孩子跟前，你说个什么胡话？”又忙叫乳娘赶紧把孩子抱走。
南九和南斐面面相觑，又有些可惜，“咱这房子里里外外弄好，是要两个月的，还待坟上的活，她到底是如何想的，白白攒这两三个月的银钱不好么？才第二天就砸了生意。”
“自来就是这样的。”南斐不以为然，想起自家阿娘，忍不住笑道：“我阿娘虽是也这样抠门算计，但好歹脑子是好的，没算计到客人的身上去，不然生意早就砸了。”
南九听罢，瞪了他一眼，“哪里有这样说自家娘亲的？”
南斐嘿嘿一笑，“这又不是假的？你瞧前面铺子里，点多少灯火她不怕费油，后头自己用，她非得将那灯芯剪去一股，只留下一股，就怕多费油。”
大家笑了一回，没在计较那包子的事儿，只是好几十斤，晚上少不得是拿包子做馒头了。
南九便没让人煮饭，只炒了些菜，煮了汤。
吃着晚饭的时候，南九生怕五婶今儿晚上还继续做这样的包子，只朝南斐道：“你吃完饭，打发个人去她家说一声，莫要如此不厚道，不然还怎么做生意？”
可吃完饭，南斐还没去，就被南老头悄悄拉住，“不许去，就九丫头老实，这样的人就该叫她吃会苦头，叫她算计我白白叫你祖母骂了大半天。”
南斐心说祖母哪天不骂几句？但想着这五婶子的确不厚道，索性就没差人去。
又说南五家这边，做的包子馒头自家舍不得吃，自然不知道包子芯是个什么样的。
而且又在工地干了一天，两个媳妇早早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包得差不多了，只跟着烧火摆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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