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阵子过得水深火热,满腹委屈无处可诉,如今跪在白夫人膝下,只痛恨地说起如何被墨痕息胁迫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起此事,眼里脸上哪里还有当初第一次见到墨痕息时候的小女儿情,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才是。
白夫人才死了亲儿子白五,那是她在白家的依靠,如今嫡子没了,生有庶子的小妾就忍不住上蹿下跳。
姐姐那里又自顾不暇,她正是急得如火如荼,忽然听得两个女儿的遭遇,儿子又非是急症而亡,而是被墨痕息活生生踩死的,心中又悔又恨,扶着两个女儿哭道:“我当日就不该叫娘娘迷了心窍,听她的话,如今赔了儿子又害了你们,是阿娘的错过。”
说罢,想要一头撞死。
不过反而被两个女儿拦了下来。
作为长姐的白沛儿狠狠地拽住她,“阿娘,我和妹妹苟且偷生,为的便是等着你来了,有朝一日能替哥哥平冤昭雪,您若是去了,我们这样叫那些人糟蹋,又算什么?”
“平冤昭雪?”白夫人只觉得这话着实可笑讽刺,哭道:“儿啊,如今你哥哥去了,你也瞧见,阿娘在这府里,连句话都说不上,更不要说替……”
话没说完,又捂着脸大哭起来。
这话倒是不假,白显儿白沛儿也看到了,那准备上位的姨娘是何等嘴脸。
所以见白夫人痛哭,母女三人又抱作一团哭起来。
外头的下人听了,只当她们母女三是在哭白五,并未仔细听。
哭了一回,白夫人也是个狠人,瞧着两女儿并非完璧身子了,又见着在这玉阳城有名有姓地待下去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难,索性便道:“罢了,都是我们母女没有那个好命,可既然都这样了,还能如何?外头的人阿娘做不得主,不能替你们挣公道回来,可是在这府里,阿娘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叫那些个贱人踩到你们的头上,你们仍旧是白家的嫡出贵女。”
方才听女儿们说了。
虽委身于人下,可那些人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如今白家这个样子,也不能说算是委屈了。
何况那些人有头有脸,必然不会想让人知道和自己女儿有这么些牵扯,只要自己稍加利用,自己肯定能重新掌回话语权,即便是老爷,也只有看自己的脸色行事了。
毕竟,这里不是京城了,就算自己没有了娘娘撑腰,可还有这两个女儿。
白显儿姐妹俩根本就没有想到,如今白夫人心里是这样盘算的,只是如今在白夫人膝下,听着这些话语,心里总算有了些许的慰藉。
如今新年大节,城中热闹不已,处处摆放着精工雕琢出来的冰灯,好不热闹。
唯独这白家门口一片素白冷寂,南九回来路过瞧了一眼,同谢上弦说道:“好歹在我铺子里花了许多银子,改明儿让人去上炷炷香。”
谢上弦心说那是上香么?那是伤口上撒盐。
但南九既然给了话,回去果然打发人上香。
不过这是后话了。
南九今日早回来,南老头将她唤住,“九丫头你如今是大忙人,祖父一整天倒是寻不得你了。”
南九有些理亏,自打大年三十那天晚上吃过一顿团圆饭后,这几日她是天天在外应酬。
好在这玉阳城女商贾不少,到没有说闲话,只是她这脸着实过份引人注目,每逢遇着那初见的,少不得是要说到一番。
好在都有金掌柜这些熟人一并,身边还有风鬼月和谢上弦,到没有人敢打她的主意,更不敢说玩笑话。
“祖父有什么事么?”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南老头背着手,到底年纪长,腰已经撑不直了,所以仰着头同南九说话。“大年三十你三婶家不是没得过来么?今儿早早关了店里的门,一会只怕就要来了,你别乱跑,咱一家吃顿团圆饭给补上。”
话说大年三十那天,客人太多,马翠香没舍得关门,等做到中午,才收拾要出门。
可司家巷子那是什么地方?到了这逢年过节更是人挤人,脚都不落地,马车更是堵了几里路,天黑了万家鞭炮声响起来,她才勉强挤了四条街,哪里还能赶得上?
只能悻悻回去,隔了两日这赔不是的话才叫人送到。
众人倒是没怪她,毕竟谁也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场景。
南九得了话,连忙应了去。一面让风鬼月去给王冕送话,让他跟着金掌柜去就是了,今晚自己不得空。
今晚是各方商会邀在大酒楼里,商讨来年生意上的事儿。
她虽然年纪小,可本事众人见了的,所以邺州商会这边,自然有她的名额。
风鬼月自去传了话,王冕只得跟着金掌柜一起去应酬。
而家里这边,才没多会儿,河边街的小姑一家便来了。
许久没见着谢舞月,自然是有说不完的话,南荷则与老太太和二姨娘他们在屋子里说话。
反倒是小姑父谢老三,一个人无聊地在旁边喝着茶水。
就连儿子,也忙着跟墨痕息南慕白说话,偏说的他又不懂,插不上嘴,幸得南老头瞧见他被冷落了,才过去与他磕着瓜子,问着店里的生意。
河边街如今丧葬一条龙是出了名的,他那棺材铺寿材铺子手艺在,生意哪里有差得了的?
反正只好不坏,如今还招了几个学徒,家里已是住不下,在不远处给租住了一个院子叫他们落脚。
南老头听着也欢喜。
阿九这里自然是不差钱的,三媳妇马翠香那里也是红火得很,就担心谢老三生意不好,如今听得他说了,也就放了心,忍不住感慨,“南家祖宗们是显灵了,儿女们都成了样子,我跟阿荷娘就算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谢老三连忙道:“岳父大人这说的是什么胡话,如今这样的好世道,什么苦难咱都吃了,就等着接下来的好日子呢。”看朝那头与儿子说话的墨痕息,只欢喜地瞧着那雍容贵气的墨痕息,“还要等着吃阿九和景澜的酒席,抱曾外孙呢。”
他也是纳闷了,一样的读书,为何自家儿子就没有那样的气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