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说着说着,又觉得不对劲,连忙问:“你有相中的姑娘?还是你跟人家已经?”
南恪近来一直为着此事遮遮掩掩的,就怕叫人知晓,也是如今没了法子,才想着找南九帮忙,如今自己什么都还没说,她就一口道破,额上不免是爬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阿九,我当时是喝多了糊涂了,可是后来我又觉得她可怜,所以……”
南九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深深吸了一口气,“哪家姑娘?多大,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南恪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我去年有一日回去晚了,便折身回来,觉得冷,就打了二两酒喝,谁知道就遇着一个同乡,都是邺州大难不死逃过来的,我当时醉醺醺的,不知怎么就跟他走到了翠云楼里去,然后……”
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身旁躺着个大姑娘,两人衣裳不齐,扔了一地,他当时是给吓着了,忙穿了衣裳急忙跑。
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样过了,谁知道竟然就做梦梦见了她,所以便有些管不着腿,去了第二次。
有一有二,肯定少不得三。
南恪也晓得她叫银扇,和自己也是同龄,是个可怜人。
南九是没法在听下去了,藏在护手里的指尖摩擦着那精巧的小手炉,有种忍不住想要掐死他的冲动。
不是她看不起那种地方的姑娘,若是有选择,谁会去靠身子赚钱?只是她才听了这么一点,就觉得自己这傻弟弟分明就是被人给套路了去。
而且南恪十五岁还没到,她实在是,这特么就是……
她压下心中的怒火,“那同乡是谁?”
南恪也不傻,哪里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只拉拢着脑袋回着,“是个没功名的读书人,他说自己也擅长丹青水墨,不过我们这里多的是好画师,珠玉在前,我哪里能瞧得上他的,更何况这里进一个人,都是要你亲自点头的,就回绝了他,往后便没有什么来往了。”
“算你还有些脑子,那你可晓得他与银扇有没有什么关系?”南九又问,生怕这银扇和那书生是一伙的。
南恪摇着头,“我起过疑心,所以暗自查了,并没有来往,倒是与那翠云楼头牌翠微关系密切。”
还知道头牌,南九终于还是没忍住,抽出手往他脑门上打了过去,“你倒是出息了,小小年纪逛起窑子不说,还想将人娶回来,你觉得你阿娘同意么?你晓得你今年才多大么?毛都没长齐你就学着人嫖1娼!”
南恪是没躲,也是任由她打,任由她骂。
等南九发完了脾气,才低声低气地说道:“她自跟了我,就没有再伺候旁人,如今有了身孕,我不能不管她。”
“不是,你说什么?”南九怔怔地打量着他,总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出了点问题,不然她怎么会听到什么身孕的话?
南恪叫她这么一打量,不免害怕起来,如今这家里祖父祖母都愿意听阿九的,阿娘那头也是,一直以阿九马首是瞻。
所以对于南九,他是有些惧怕的。
如今叫她这么一看,双腿发软起来,哆哆嗦嗦道:“她,她有孕了,是我的血脉。”
南九听完,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让南恪摸不着头脑,急得连忙追上去拽住她的手臂,“阿九,你不能不管我,我跪下求你了。”
南九拍开他的手,怒瞪着他:“老实给我待这里,最近一步都不要出去,不然我把你这腿折了,反正咱家如今也不差你这碗饭。”
说罢,又喊了白俊过来吩咐了几句。
自不必多说,肯定是让他带双眼睛把南恪盯住了。
也不晓得她是如何跟白俊说的,说的时候白俊频频朝南恪这里看来,还给南九赔着笑脸:“怪我了,哪里能想到他这样的小小年纪不学好,不然早就发现了,也不至于犯了这样的大错。”
“这与你何干?难不成咱还要管他们吃喝拉撒不是?”南九这会儿在气头上,与他也没说几句,便匆匆离去了。
上了马车,那谢上弦见她还皱着眉头,便问着她的意思:“我去将人带来?”
南九脑壳疼得很,这算个什么事儿?还没十五岁的堂弟就把同龄姑娘的肚子弄大了,这放到自己那个时代是犯法的。
关键她现在还不确定那姑娘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的,肚子里又到底是不是南恪的孩子。
所以一时也没想到到底如何处理才是,听到谢上弦问,有些疲倦道:“先去翠云楼。”
谢上弦自给了风鬼月打招呼,这马车便调转了方向,并未往朱雀坊,改道去了那消金窟。
南九闭着眼睛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休息,谢上弦与她点了些安神的熏香,只觉得迷迷糊糊的才有了些睡意,马车便停了下来。
已到了这翠云楼附近。
马车不好再往前继续走了,南九一介女流出来抛头露面行商,已经让人诟病,若是再出现这种地方,只怕要叫人戳破脊梁骨,骂她的长辈们没教养好她。
“到了?”南九睁开眼,揉着太阳穴坐直了身子,隐约听到从车窗外传来的丝竹靡·靡之音。
“让鬼月去将人带来?”谢上弦问着她的意思。
南九想了想,“去吧,倘若她没客,使些银子将人带出来。”又大抵记得前面有不少茶馆酒楼,“去前面的茶楼里寻个包间,将人带到那头去,我有话问她。”
得了话,风鬼月将车马赶到前面的茶馆里去。
南九拿了帏帽来戴着,以免叫人认出自己。
主仆三人要了雅间,小二的上了茶水,一切安顿好,风鬼月才去那翠云楼。
没了旁人南九也才摘下帏帽,推开小轩窗,斜对面隐约还能看到翠云楼那一窜窜耀眼的红灯笼。
是好看得很,只是这人声鼎沸之中夹杂着许多歌舞声,噪杂得很,南九又顺手将窗户关上。
谢上弦递了她茶水,“小姐也不必恼怒。”
她倒是不想为这样的事情伤脑,可这哪里由得了她?捧了茶水放在唇边半晌,才浅浅抿了一口,“我现在最怕的,是这银扇跟南恪说得并无偏差,这段时间只伺候了他,孩子又是他的,与那书生和翠微也没用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