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听得这悲壮的话语,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乾坤未定,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说罢,俏皮一笑,朝身后一直紧随的谢上弦吩咐了一声,“上弦姐,靠你了。”
老贾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些不懂南九这底气哪里来的?反正这龙家现在有多少人能上战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正疑惑地想着,南九声音在耳边响起,“贾叔,龙家的人,还是由着你来安排。”
老贾听得她唤自己一声叔叔,吓得一个激灵,刚想说使不得当不起,哪里晓得南九已经带着谢上弦走远了。
正是往正门口而去。
他慌了神,龙家大门外就是大片河域,大些的战船是过不来,可也正是因为连着河道,方便来黑云堡,只怕他们大队人马就直接从正门攻进来。
龙家大门口这条河流三里,黑云堡的数千人已经从大船上一一移到了小船上。
因为黑云堡地处在两国交界处,位置就有些尴尬,大河面上的生意两旁都没沾上边,好在这大河分流多的是小河流,所以黑云堡便在这山间流域里做生意。
大船是用不上了,小船也是越用越精,绝对不差大船半分。
所以即便到龙家来只能用小船,他黑云堡照样是自信满满,不敢说整个大唐无人用小船精明得过他们,但是在这青国,他们黑云堡的小战船首当其冲。
一家三口拥在船头上,正满怀期待地杀入龙家。
赤云镜儿挨着他母亲龙琥珀的肩膀坐着,笑道:“这个时候只怕龙家诸人还以为母亲这个时候带着黑云堡的人来,是想要救他们。”
年纪小小,可是那口气里竟是带着一股连成年人都没有的狠戾之气,眼里满满的全是勃勃野心。
龙琥珀脸上也露着笑,按理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夙愿,能将龙家给夺回自己的手里,而非云子腾那个外姓人手中。可她除了最初的兴奋之外,现在心里其实并没有她所预想的那样高兴,心里甚至隐隐有些难受。
忽然听得儿子一声怒骂,“贱婢,你瞎了么?”
随后是一个熟悉令人心烦气躁的叫痛声,“少爷,奴婢不是有意的,您饶了奴婢吧!”
龙琥珀不用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其实很不懂,那么多丫鬟里,儿子唯独挑中了这个和他一般年纪的苦芽来伺候,可是他似乎又对这苦芽十分不满意,总是隔三差五地打骂折磨。
既然不喜欢,又为何要一定留在身边?龙琥珀也曾经问过,可是赤云镜儿说,他就是乐意。
当时龙琥珀听了,只觉得果然还是小孩子心性罢了,也就没有多管,反正一个小丫头而已,打死了再换下一个就是了。
只是可惜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她听到这苦芽求饶哭喊的声音,总觉得这孩子有些可怜,便侧头看了一眼,只见她正跪在儿子的面前不停地磕头,甲板上已经沾了血迹,显然她的额头又破了,而且那露着的大半手臂上,烫得通红。
虽然对于这样的场面是见怪不怪的,但龙琥珀终究是有些不忍心,“罢了,镜儿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
赤云镜儿十分不满自己管身边的丫头,龙琥珀插手,正要反驳,却被赤云丛渊一手拉住,“好了,让她滚下去吧。”
赤云镜儿不懂父亲为何要帮母亲的忙,立即就露出不悦的神情来,冷哼一声,旋即进了船舱里去。
“镜儿素来十分顾及好面子,你是知道的,往后莫要再多管他。”赤云丛渊见儿子气走了,便轻声温柔地给龙琥珀说道。
龙琥珀觉得自己也没什么错,但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她也是一贯宠爱着的,听罢便点头。
赤云丛渊见此,方道:“我进去看看镜儿。”
“嗯。”龙琥珀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目光一面朝着龙家的方向望过去,隐隐间她似乎就听到了钟声。
但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只朝旁边栏杆旁的护卫问道:“方才,可是听到了钟声?”
护卫闻言,颔了颔首,“是呢夫人,响了三声,只怕是丧钟。”
“丧钟?你确定是三声?”龙琥珀的情绪一下变得激动,倏然起身走到船头最前面,似乎那里靠龙家更近,所听到的钟声就更清晰。
只是可惜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钟声?只有猎猎风声吹起船上的帆哗啦啦作响。
她默默地回来,坐回椅子上,脑子里不由得回想起当年她父母接连去世时,家里敲响的钟声。
当年父亲患病去世后,母亲郁郁寡欢,没多久也追随而去了。那时候她看着年迈的祖母,三个还不懂事的幼弟,甚至是老四,他连话都还不会说,母亲父亲都死了,他甚至都不懂得是什么。
那会儿她觉得自己好难,但不管怎样艰难,她作为长姐,她都会将弟弟们抚养长大的。
转眼母亲的丧事也办完了,很快也满百日了。
可她等啊等,祖母也没有将家里的大权交给自己,最后反而给了云子腾一个外人。
云子腾算什么东西?她现在甚至就怀疑,莫不是那云子腾,真是祖母在外的私生子。倘若真是这样,那父亲算什么?云家算什么?
她恨啊!明明是自家的东西,为什么不肯交给她,反而要给一个外人?难道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子么?
她不服,她不是没有跟祖母提过,可祖母反而跟她商量起婚事,说黑云堡愿意推迟婚期。
她那时候就想,反正祖母宁愿将龙家的一切给外人,也不会交给自己这个亲孙女,既然如此她为何还要留在龙家?所以她要求按照原来约定的时间出嫁。
这些年凭着自己的努力,黑云堡势力日益见长,可见自己即便是个女儿身,但也从来不是那无用之人。
儿子身边的丫头,龙琥珀的女儿,当初黑云堡推迟婚礼,是因为赤云丛渊不喜欢她,赤云镜儿是赤云丛渊与他侍女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