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慎儿见她担忧的模样,或多或少有些明白她担忧从何而来。
的确,那南家的三夫人马翠香看着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婆婆,谁家的女儿都是宝贝疙瘩,自然是舍不得拿去给她蹉跎的。
所以丰慎儿也犹豫起来,一面劝着忧心忡忡的李杼,“其实也不用太过于担心,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明日我去找阿九问问。”
李杼颔首,想起如今李家的处境,有些难过,“倘若不是家里这样,哪里能让妹妹们委屈了。”
“不说这样的话,高门贵胄也不见得就能好。”丰慎儿发现这大姐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说了几句闲话,劝着她去休息,自己也回房看孩子。
不过这说到底还是牵连了妹妹的终生幸福,丰慎儿也一直挂记着。但是南九忙,这一点是众所皆知的,如今的她说是日理万机也不夸张,所以丰慎儿掐着午饭的时间去的。
运气也正好,南九这会儿正在吃饭,见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一下就想到了她的意图,招呼她坐下一起用饭后,直接问道:“昨儿我二娘带着三婶过去了,没说什么出入的话吧?”
丰慎儿就知道,此事南九肯定是知晓的。也点了点头,“我今日正是为此事来的。你也晓得如今李家如今的状况,我怕祖母糊里糊涂就把婚事订下来,可是两个年轻人面儿都不曾见过,我怕不合适。”
又怕南九多心,觉得自己是嫌弃了南斐不好,连忙添了一句:“不是说斐公子不好,只是阿信和阿酌你也看到了,不见得能做个持家温柔的好媳妇。”
那俩姐妹俩性子都有些咋咋呼呼的。
即便是李信稳重些,但到底是活泼的性格。
可南斐听说了年少老成,只怕是不喜欢这种咋咋呼呼的姑娘家。
听到给的顾虑,南九只笑道:“你们也不必担心,她们就是闲的,一时起意,到底成不成,还要看双方本身,毕竟成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所以你们也莫要多想。莫说这是关于我自家兄弟的幸福,即便是晚些外面的人家,我也不大赞成父母不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就把婚事糊里糊涂定下了。”
毕竟,运气像是丰慎儿这样好的,少之又少!
丰慎儿听得了她的这话,松了一口气,“有你这话,我长姐只怕也放心许多。”
转而朝南九探听起大唐都城那边的消息,南九却摇着头。但怕丰慎儿难过,便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随后问起她,“你们当初在都城的时候,可是有我姑姑一家的消息?好好的那么一大家子,就忽然断了消息。”
就算南荷家人口少,不大引人注目,可是那四海镖局朱家呢?那么一大家子,加上镖师们,将近上百口呢。
丰慎儿摇着头,有些惊讶,“怎么?断了联系么?”
南九颔首,“正是呢,我们如今也指望景澜能借着我表弟和表姐夫曾经参加过科举,看看还有没有记录。”
只是,仍旧没有消息。
丰慎儿闻言,不由得有些唏嘘,然后担心道:“都城闹过一回地陷,外城那一片几乎都被吞进去了,那里除了一些老百姓家,多的是驿站茶馆。”
而且那日地陷来得忽然,好多人就在那眨眼间没了。
这不是个好事情,朝廷也怕有心之人借此扰乱朝纲,祸乱百姓,所以很快就严查了,不许多提此事。
南九听得这话,不免是有些担心起来,“几时的事情,为何不曾听景澜他们提起过?”
“丢了亲人的人家,多半都不信自己亲人当时就在那里,何况他们那么多人,总不可能都住在客栈里吧?所以我想景澜他们不提,是因为不想因为这些不确定的事情让你们多想。”
这话南九倒是也理解,就如同过了这么多年,大家都不愿意相信阿爹死在了战场上,只当他在外断了音讯而已。
这样,大家心里到底还算是有个盼头。
可是这件事情既然提起来了,南九就不得不去多想,回头便让风鬼月去蓬莱城,问他这都城地陷的事情。
接下来一忙,不免将事情忘记了个彻底,直至风鬼月第二日回来,交给她一封信,拆开瞧了,当时整个人就傻。
谢上弦见她神色不对劲,身体也颤颤欲倒,连上去扶着,“小姐怎了?”
南九把信笺递给她,“你,你帮我烧了吧。”然后整个人重重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谢上弦应了声,接过信笺,看到上面的内容,也有些惊住了,然后不敢有半分犹豫,连忙点燃火折子,把信笺烧了个干净。
看着神色苍白的南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有些担心不已,“小姐,天灾**,最是难防,您看开些吧。”
她不说还好,一说南九便觉得眼睛酸涩胀痛,随后双手捂着脸趴在桌上大哭起来。
原来当时姑姑一家就住在那发生地陷的一处客栈里,早一天前,墨痕息和南慕白还过去,让姑姑一家搬去他们买的宅子里一起住。
但是姑姑和姑父觉得,这样不好。
如今谢舞月已经嫁作人妇,他们若是还要靠南家,怕朱家那边瞧不上谢舞月,觉得她婆家立不起来,本来谢姑父的腿脚又不大好。
因此给拒绝了,只托墨痕息和南慕白帮忙找一处小些相对也便宜的院子。
两人不好勉强他们一定要搬过去,只好作罢,答应了给找房子。
哪里晓得第二天就得了噩耗。
赶巧谢舞月在朱家得了这个噩耗,当时就惊动了胎气,然后发生了难产。
听着产婆说,倘若不要孩子,大人是能救的,可是当时谢家一家子都死在了地陷之中,南九他们又杳无音信,对于初到大唐都城的朱家来说,想要快速跟本地人结交,并且攀上关系,结亲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然后就去母留子。
南慕白和墨痕息找上门去替谢舞月讨公道的时候,却因他俩的身份尴尬,朱家又刚攀上了本地的人家,对方还是朝中贵臣,所以这桩管事两人也没办法。
毕竟谢舞月难产的事情不好查,谢家一家三口又死于地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