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没了双翼,怎么能活得下去?
“公主想通了就好,可要起驾?”花公公见她想通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走吧。”娉婷回首望了一眼墨痕息走的方向,转身朝马车走去。
花公公搀着她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队伍很快便消失在路的尽头。
墨痕息其实并未走远,他要在这里等南九他们呢,所以见着公主的车马队伍走了,又折身回来,继续坐在这送别亭里。
这一场龙虎争斗,五哥幸运地成了最终的胜利者,只是墨痕息太了解父皇的性格了,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将江山社稷交到五哥的手里?
可五哥现在朝堂一支独大,他必然会想办法制衡,自己若是回去,反而成了他最有效的棋子。
江山权力之前,父子亲情,显得太苍白无力了。
不回去,也许和五哥还能保持从前那份兄弟之情。
回去了,自己也许就是他的敌人,便是自己不愿意,可是真回去了,岂能由得自己?
抬首望着官道两旁的稻田,风吹稻香,种地其实也没什么不好,与世无争。
他意兴阑珊地走到稻田边,许多禾苗已经抽出稻穗了。
算着回去,想来用不了半个月,就要开始挖前胡了。
马蹄声从身后响起,尘土飞扬间,墨痕息回首探去,但见顾云舟坐在车板上,一手挥着长鞭,朝他大声喊着,“上车,走了!”
他的后面,便是南九和南慕白的马车,这是顾云舟出资购买的马车,说是算他们前来救命的谢礼。
南九和南慕白都坐在车厢前的车板上,马车行驶到墨痕息身边停下,墨痕息翻身上去,挨着南九旁边坐着,“这几日天气好,咱们可以进山捡些栗子松子。”
“榛子好吃,就是松鼠比咱们手脚快,这会儿回去,只怕早就被搬空了。”南九更喜欢吃榛子,可惜了去年没捡到多少。灵机一动,“不如咱们挖一株回来种?”
栗子树也可以,兴许多灌肥几次,个头就会大呢?
梨树桃树一开始,不也是从山里挖回来的么?几番种植才有了现在的大果子。
“也不是不行,正好院子里没什么树,冬天除了菜地,到处都是光溜溜的,的确不大好看。”墨痕息十分赞同,与南九计划着。
途中休息的时候,也问起顾云舟,“你呢?院子收拾出来,种粮食还是种果树?”
“有什么种什么?反正银钱我都存起来了,财宝钱庄乡下没店面,我的银子是取不出来的,凡事都要靠自力更生。”存钱的事儿,顾云舟跟两个弟弟说过,现在都不要去动用,等他俩成年后,再平分,愿意拿去娶媳妇也好,做生意也好,自己不管。
两人没了阿娘阿爹和兄长,如今只剩下他这么一个亲人了,信他总好比信那些不相干的人吧?
要说他二人年纪小,可是该懂的道理都懂。
顾云舟真一个子儿都不给他们,将他们赶走,他们也无处可伸,毕竟阿娘做了那么多错事,不会有人帮他们。
顾云舟说自力更生的时候,不由得朝两个小弟看去,“你俩要抓紧适应,以后咱都是没爹娘惯着的孩子了,想活下去就要自己劳动,若是好吃懒做,是没饭吃的。”
这话,倒不是糊他们俩。
只是南九见着还一脸懵的顾兰舟,这才六岁的小童,很是担心,“你别跟我说,手里连点买粮食的银子都没留吧?”
“当然没留,这人不逼自己一把,怎么能激发出潜力?这不是你说的么?老子要真留着银子在手里,就惦记着手里还有钱,哪里有动力去下地干活。”他一脸壮志豪情地说着。
他话音才落,墨痕息立马开口:“你到时可别指望我们,我们家也没地,粮食全靠花银子买。”
“小气巴巴的。”顾云舟冷哼一声,转头朝南九看去,换上了笑脸,“阿九,回去帮我打听打听,我要养猪。”
“你有钱买么?”南九给了他一个白眼,刚才可问得清清楚楚,他手里没留钱。
“怎么又是钱?咱们这交情,也能勉勉强强算是生死之交了,处处提银子不好吧?”顾云舟颇为受伤。
顾兰舟和顾长舟见了,也担心不已,看着碗里的面,有些不敢下筷子了,小心翼翼地问顾云舟,“三哥,咱们一会儿有银子结账么?”
也是顾长舟的声音刚落,南九和墨痕息抬着碗默契地换到了另外一桌,同小竹子和南慕白一桌,顺道同小二的打招呼:“小二哥,我们不认识他们。”
“你俩,够狠!”顾云舟气得咬牙切齿,弯腰脱鞋,将鞋底藏着的五十两面额银票甩了出来,“幸好老子有准备,不然真要饿死在这路上。”
可见他拿了银票出来,墨痕息和南九就齐齐朝南慕白伸手过去,“拿银子吧。”
南慕白瞪了一眼莫名其妙的顾云舟,“你的,骨气呢?”说一分不带,全靠双手努力,亏得自己信了他。
还跟阿九和墨痕息打赌,把自己辛辛苦苦攒的私房钱都输了出去。
小竹子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见三少爷这么快就从阴影中走出来,还是很欢喜的,“快些吃吧,早些吃完咱们就启程。”
回到石沉镇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上旬了。
顾云舟那新院子是现成的,可家具床铺却是没有的,想要自己当家,这锅瓢碗盏都要自己置办,所以只能先继续借住在南福德家里。
他如今虽说遭了难,还带着两个拖油瓶,但不得不否认的是,当初南福德兄妹俩能短时间里还完外债,还能攒起一笔不小的银钱,到底是因为他。
所以当下他来借住,这边也没好意思要钱。
只是老太太那边托红姑相看,红姑也是厚道人,见南福德手头宽裕,这桑海村的人又十分会钻营,但凡是个勤快人,都不会吃苦的。
而且南福德不是还有这么一座大院子么?就是镇子上的有钱人家,也不过是如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