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房这边,南富贵和青桃经不起诱·惑,便将家里的大部份柴火都卖了。
决定以后一家四口都卸在一个屋子里,在一处烧火就是,睡大通铺。
南福德先前还是不同意的,“这怎么好?且不说我和秀儿大了,不好歇在一个屋子里,容易叫人笑话,就是岳母那里,也不好……”
青桃只想多赚些银子,觉得难得碰上这样千年不逢万年不遇的好机会,听到南福德的话,不免是有些埋怨,“你个榆木脑壳,人要活几世,才能遇着柴火价格比米贵的时候,咱遇着这样的好机会,就该抓紧了。这也就是咱家宽门大户的,要是遇着那穷苦人家,就一间房子,难不成就不睡觉了?你听着哪个笑话了?何况你挨着我,我阿娘跟我睡一处,秀儿睡在我阿娘旁边,怕什么?”
南福德就这么被说动了,然后就将柴火卖了大半。
自己送到镇子上去,还能多赚一笔,于是他便跑到南九家里来借车。
南九怎么可能再借给他?上一次只差没把自家老牛给饿死。但又好奇他借车作甚?怕真有什么急事。
却听南福德说道:“那柴火不是送镇子上去,给的银子更多么?”
南九一听,忍不住好笑了,差点把那句‘所以你拿我家牛去挣钱?’的话给说出来。但她也是理智的,没顾着和他生气,而是劝着:“这雪几时融还不知道,想要发财不急在这一时,你卖了回头冻着了,如何是好?”
南福德也是老实,“你嫂子算过了,我们都在一个屋子里,柴火是尽管够用的。”又自怜自艾地说道:“我比不得阿九你脑子精明,想不出什么赚钱的法子,货郎的生意又不好做。你嫂子说的对,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一次赚钱的好机会,不能就这么错过了。”
南九听着他一口一个你嫂子说,便晓得这娶了媳妇的人,自己是劝不动了,但牛车也不可能借给他,“我家牛几天没起来了,牛圈里八面漏风,还不知老牛能撑多久呢。”
牛圈八面漏风是真的,所以如今已经赶到了猪圈里去。
全挤在一起,所有的稻草都用上了,将各个漏风的口子都给堵住,就怕把牛给冻着。
那可比不得放在外头走着,别叫那老牛一觉睡下,醒不来,那就亏死了。
南福德也是要面子的,听出南九的意思,也没在多言。
想着顾云舟在他家借住过一段时间,便去借车。
他能跑到自家借车,顾云舟当然晓得是南九这里没借,所以也想拒绝的。
但这次是青桃跟着他一起来的。
只听青桃说道:“我听说当初你们租住在我家里,多出来的日子,可没结算房租,那房租看着大家的情份,便不要了。如今我男人想管你借牛车一用,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这样说了顾云舟还怎么拒绝?
只能将牛车和牛借出去。
从州府赶车来的马,到县里就换成了牛车。
他将车借走了,小竹子气得直说他,“阿九姐不愿意借,咱就不能借,他说咱们白住他房子,那怎么不说咱住在他里的那半年,他们从三少爷手里得了多少好处呢?”
顾云舟把这茬儿忘记了,又想乡里乡亲的,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南福德夫妻俩借了车,当天就往镇子上送柴火去。
到了镇子上,知道镇子上价格更高,便不愿意卖给之前那人,只将人家订金退了,便在街头支起摊子叫卖。
不多小半个时辰,就给卖了。
两人揣着那沉甸甸的银子,高兴不已,连忙回家又拉了一车去。
南九见着已经往外拉了两车,不免是替他们着急,只来敲门喊南秀儿,“你拦着堂兄一些,你们自己是不要命了么?”
南秀儿哪里劝得住?家里就没她能吱声的事儿,只能红着眼,“我打算收拾东西去祖母祖父那头住一阵子。”
南九听罢,没言语,只是心说有那么好住么?长兄为父,要是堂兄不在了就算了,你想住就去住了。
可这堂兄人在,还养着岳母。
果不其然,她才收拾东西,人还没过去,三房就得了消息,马翠香直接到她家门口骂,“大哥不在了,大嫂是活着的,何况福德养不起你是怎的,你就跑去蹭老人的柴火,你个黑心的,从前我还可怜你,没想到你心里盘算着小九九,一边叫你哥卖了柴火,自个儿换了银子揣在腰包,就去老人那头。”
老人的柴火,是三家分别帮忙打的。
三房怎么可能让南秀儿去占这便宜?
南秀儿如何受得起这委屈?自然不可能再去了。
青桃娘坐在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见着去而又返的南秀儿,有些幸灾乐祸,“就你兄妹俩一口说是什么阿九好,好什么?先是阻拦你们兄嫂卖柴火,就是见不得咱家比她家过得好,车也不愿意借,现在又跑去使唤你婶娘来骂你。”
南秀儿心里难过,听得她这话,有那么一两句就给听进心里去了,不免是埋怨起了南九。
晚上又听着嫂子一边数银子一边说南九的不是,越发觉得心凉,什么姐妹都是假的,真愿意为她们着想,怎么百般阻拦自家赚钱呢?
南九当然不知道这些,坐在家里还担心着大房这边。
可第二天,南福德夫妻俩又拉着柴火往镇子上去, 今天价格又高了不少,两人不免是后悔,早知道昨日不要去卖。
又和昨日收购他们柴火,最后夫妻俩退还订金翻脸的掌柜吵了一回。
这柴火转眼就拉得差不多,只够两三天的量了,青桃还想拉去卖掉,南福德这会儿才后知后觉,急得不行,“咱这只顾着赚钱,把原来留的柴火都卖了,若是这雪过两日不化,咱不得冻死啊?”
“哪里会被冻死,我就不信你祖父祖母能眼睁睁看着咱活活冻死,大房可就你这么个独苗苗了。”青桃心里在就打定主意去啃老,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将柴火卖掉。
南福德想着祖父祖母,也就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