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秀儿却担心不已,“三叔三婶能叫咱们占这便宜么?”
青桃早就听说过了这南平贵夫妻俩的为人,却丝毫不担心,“他们若是不服气,咱搬多少,他们就搬多少呗。”
至于二房那边,南九肯定不会去搬,反而是两老屋子里被大房三房搬完了,她会给两老那头送柴火。
她这般好算计,最后都是二房吃亏,等于他们大房的柴火,南九一个人承包了不说,还要顾着两老那边,三房也要分一些。
可这点小九九,南九早就料想到了,晓得大房柴火卖得差不多了,便到三房来。
“啥事儿?”马翠香晓得她无事不登三宝殿,连忙问。
“堂兄家里没柴火了,你知道吧?”南九问。
马翠香笑着,“可不是嘛,一车车拉出去,回来那银子在腰包里叮当响,两口子是发财了,只是接下来我看他们怎么着。”
“还能怎么着,肯定去你祖父祖母屋子里搬呗,别瞧祖父祖母平日凶神恶煞,见了谁都没什么好脸色,可真能见着他们冻死吗?”南平贵早就算到了,所以这一个上午都有些愤愤不平的。
又补了一句:“反正你祖父祖母敢给他们多少,我就去搬多少。”
南九就知道,自己若是不来,三叔准如此。自己又不可能和他们一般,而且真叫他们两家给搬完了,自己也不能无情地看着两老被冻死。
于是便道:“三叔你家又不缺柴火,搬回来作甚。”
“那也不能便宜他们,你也去搬。”南平贵撺使着南九。
南九摇头,“我家也不缺,我要柴火作甚,我的意思是他们若是去搬,咱拦着,照银子点给他们,他们在镇子上是什么价格,咱就什么价格,不然一根柴火别想搬走。”
南平贵一听,说他两眼瞬间放光,一点都不夸张,“阿九好聪明,咱不缺柴火,但是咱缺银子啊,我这就去你祖父家里守着。”一面拿了兔毛做的皮手套戴着,吆喝着两个二儿子就去了。
马翠香见了,一面夸赞着阿九,“还是你聪明,对付这种人就该这样才是。”然后也翻找出自己的皮帽子,往头上一戴,“昕儿咱也去瞧瞧。”
南九见三叔一家子都去了,自己也跟着一并过去。
几乎是他们才到,南福德夫妻俩就来了。
两老正听着南平贵说完,不准将柴火白给南福德夫妻俩,想要给银子的话。
南老头这会儿正一肚子的气,“村长和你大叔公说了那么多次,就只差没拿手扯着耳朵讲,他自己不听,冻死得了。”
不过听到南平贵的话,心说这样治一治也好。
眼下见他们夫妻来了,便直接问:“想要搬柴火?”
南福德见南九一行人也都在,有些没底气,支支吾吾 不敢说。
青桃见了,有些瞧不上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便站出来,“祖父是知道的,福德腿脚不好,又比不得三叔家和阿九家里宽裕,咱就只能拿这命去换银子,不然怎么可能糊里糊涂地将保命的柴火卖了?”
南老头闻言,点了点头,好像赞成她说得在理。
然没等青桃高兴,他就说道:“个人有难处,老头子我不是不讲道理的,都懂,可你们还年轻,也总是要体谅我们老人的难处,你们想要搬柴火,好办,想搬多少就搬多少,可你们卖出去什么价格,就得给我老头子什么价。”
说罢,也不管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不已的青桃,“福德,你腿脚不好,想趁机赚钱祖父懂,那你也 该明白祖父想要趁着这大灾年挣个棺材本吧?”
南福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憋得脸红。
青桃气得一双三角眼到处瞟,在南九身上和马翠香南平贵三人身上来来回回看,最后冷笑道:“我道这大冷天的,都聚在这里作甚?感情就是为了来堵我们不是?”
南九没吱声,马翠香回了她一个冷笑,毫不客气,“你家困难,我们家负担也重啊,你三叔又是个没财运的,只能指望地里那几亩地糊口,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看天吃饭的可怜人,谁还不想发一笔横财,可我们晓得发那财,需得有那命,不然银子到了命没了,不值当。”
老太太难得一次赞同马翠香的话,“你三婶说的对,没那么发财命,就自己老实些,我们屋头的柴火,你们想要也行,就是刚才你祖父的那话,你们多少银子卖出去的,这会儿就该多少银子给我们买。”
青桃见着搬柴火是不可能了,南福德又一个屁都放不出来,气急败坏地回去了。
心说她就真不信,老头子和老太太能眼睁睁看着大房一屋头的人冻死。
南福德知晓自家人惹了青桃不高兴,也不敢凑上前,便去还顾云舟家的牛车。
老牛这两天一口粮食没吃,饿了就啃点雪,这会儿哪里还有力气,南福德心里有气,便拿这老牛发脾气,鞭子接着一鞭子往牛身上抽打,好不容易到了大门口,叫了人出来。
开门的是老四顾长舟,见牛总算还回来了,也顾不得招呼,急忙去牵牛。
南福德见牛交给他们家了,便转身回家了。
奈何顾长舟拉着牛,牛怎么都不动,急得他回头朝家里喊。
小竹子和顾长舟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跑出去,正好瞧见老牛艰难地眨着眼睛,倒在雪地上。
老牛就这样没了,说不上累死冻死还是饿死的。
反正是交到顾家人的手里才断气的,南福德当然不可能赔他们什么。
家里的牲口都是顾长舟带着顾兰舟管,这会儿老牛死在他跟前,心里不免是难受不已。
这是他一天天幸幸苦苦喂养的,怎么也是有几分情的。
往日放牛回来,他抱着顾兰舟坐在上面,自己背着猪草跟在后头。
那样的好时光,却再也没了,兰舟傻了,老牛没了。
又想起阿爹阿娘和阿兄的事儿,不免是越发难过,抱头痛哭起来。
可牛死了,却不能就这样埋了,家里还没这么大手笔,自然是请人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