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大小姐,刀小子当时离开你,是因为江湖盟内部出了问题,他回去处理,现在这小子已经是江湖盟的盟主了。”鬼六说,带着几分佩服之意,他对刀若辞此人,确实是很佩服的,只是前段时间不知刀若辞是敌是友,是以没去跟他接触,现在既然知道刀若辞没改变立场,那就可以常常找他去喝酒了。
赫连海平道:“是啊,我们本打算把刀若辞请了来,向他拷问情况,可我想着,他身后江湖盟的势力颇为强大,咱们来洛京城有正事要做,便没去招惹他。”
话风一转,赫连海平问起楚胭,她的医术是从哪里学的?
“对呀对呀,”小脚儿道:“还有你的诗,大小姐,你什么时候会做诗了,还做得如此好诗。”
这倒是个尖锐的问题,但楚胭早有准备。
她一通狂吹,将医术来源归结于在尼姑庵里时,遇到的一个神秘的游方道士,对方极擅医术,因她的根骨悟性奇佳,灵性万中无一,便欲将毕生所学倾囊以授,楚胭开始时并不想学,奈何对方死缠烂打非教不可,她只得勉为其难马马虎虎地地学了两个月,就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楚胭发自内心地觉得,在这帮一起扛过枪打过仗的弟兄们面前,她特别的洒脱随意,说话行动也很能放得开,吹起牛来不仅没什么心理负担,相反还很是开心。
汉子们听得都是瞪大了眼睛无比神往,鬼六喃喃道:“两个月就成神医了,啧啧,咱们若是也能遇到……”
阿岁打断了他的话:“遇到又怎么样,道长又不会收你做徒弟,人家看中你什么?难道看中你比别人多一根指头,万中无一么?!”
鬼六俊脸一僵,怒道:“他肯定能看中你,看中你乌鸦嘴儿倒霉蛋儿!”
众汉子哈哈大笑,楚胭更是在旁边架柴添火:“你俩别光动嘴啊,能动手就别哔哔,刀剑能解决的事情,耍什么嘴皮子!”
旁边有人捧了刀剑来,分别塞给两人,另有人打开了门:“去去去,后院演武场空着呢!”
赫连海平也跟着笑,眼角泛起皱纹,目中似有泪花,他已经好久没这么笑过了,大都督虽然蒙冤而死,但他的一双儿女都还在,总算老天有眼。
“那么大小姐,你这会做诗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他问。
这个么,好像就扯不到道士身上了,便宜爹的诗才似乎也不行,不能拿他当挡箭牌,楚胭严肃了神情,清清嗓子,准备好好地震一震这帮子昔日的战友们。
“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做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楚胭叹了口气道:“以前大小姐我啥也不懂,就知道在边关打仗,这次经过这些事,知道了世事沧桑,人事艰难,不知不觉地,就会作诗了。”
众汉子都是瞪大了眼睛,看看楚胭再看看严斐然,都是一样的心思,阿岁嘴上没把门的,直接就给说出来了:“少爷你可长点儿心吧,大小姐还没坐过大牢呢,就把诗才给憋出来了,你在刑部大牢里呆了那么久,别说诗了,连对子都没对出来一副!”
严斐然生生给他气乐了。
“好啊倒霉蛋儿,想坐牢还不容易?”严斐然叫道,“明儿个我把你扔到刑部大牢里去,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也能憋出一首诗来!”
鬼六还记得刚才的仇呢,嚷道:“他能憋出什么诗来,倒是憋个屎还差不多!”
“好了好了,”赫连海平笑着说:“大家伙儿所擅长的东西不一样,再说大小姐确实天赋超凡,你们难道忘了当年在土石堡,你们一群大老爷们儿,被大小姐一个人一杆枪追得嗷嗷叫的时候了?”
这么一说,楚胭也想起来了,那是土石堡建立之初,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让这帮兵痞子们叫苦连天,原主严楚楚当时刚学武艺不久,正在兴头上,学得又快又精,成天找这帮汉子比试武艺。
开始时众人顾忌她大小姐的身份,要么不敢真打,要么假装打不过,后来互相熟悉了以后,发觉严楚楚没什么大小姐架子,为人也是率性坦诚,便也放开手跟她过招,倒也有输有赢。
只不过严楚楚的武艺进步神速,半年之后,这帮兵痞子就被她挨个地打趴下,没有任何人能是她的对手,严楚楚再想找人切磋时,就没人肯上了。
于是演武场上就经常上演这样一幕,女孩子提着长枪,追着一帮子大老爷们,要他们选一个人出来,陪她练习武艺,大老爷们被赶得嗷嗷叫,却谁都不肯单独出去丢人,他们有一句话,要丢人大家伙儿一起丢!
小脚儿笑道:“幸好后来北胡频频来犯,大小姐有了用武之地,方才放过了咱们,不然的话,怕是我这小脚儿都要被追得跑成大脚!”
提起过去的糗事,众人都哄笑起来,都说大小姐果然天纵英才,有本事的人果然做什么都很厉害。
刚才吹牛时大言不惭,唯恐牛皮吹得不够大,现在大家都佩服她了,楚胭反倒有点不好意思,她笑道:“其实我骗你们的,不是那么回事。”
在众人好奇崇敬的目光下,楚胭硬着头皮说了一半实话:“其实是这样的,我在游历江湖的过程中,得到了一本书,上面有许多诗,我把它们都背会了,然后……”
她摊开手耸耸肩:“然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不是我有诗才,只是运气好,背会了许多诗而已。”
“那本书叫什么名字?大小姐可否给我一观,我我我,我拿来哄哄官家的小姑娘也好啊!”鬼六激动地问,与阿岁这悲观主义者相反,鬼六这小子总是盼着各种好运,期望有一天馅饼能砸中他的头,给他来一部武林秘笈,或者挖到什么大宝藏,再不济,来一个富家小姐爱上他也行啊。
那样的话,他的下半辈子就有着落了,再也不用辛辛苦苦打仗了。
可惜的是,尽管他模样俊俏风流,偏偏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富婆看上他的迹像。
“撕了……”楚胭面无表情地说:“我把里面的诗都背会,就把书给撕了。”
嗯,这话可没骗他们,前世楚胭高考完毕的时候,可不是把课本都撕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