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六痛苦一会儿,忍不住问:“那是本什么书,哪天我去旧书店好生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得到呢?”
楚胭在两个名字间斟酌一下,随即决定好,便道:“九年制义务教育课本。”
“九年制义务教育课本?”鬼六喃喃念叨几句,只觉得这名字说不出的别扭拗口,便似天书一般。
楚胭忍着笑郑重点头,表情严肃:“嗯,鬼六你好好记得这几个字,将来要找的时候也方便些,若你也背会好多诗,说不定就能傍上富婆,不用努力……啊那个,说不定就有富家小姐爱上你了。”
阿岁撇撇嘴,想说什么,看见鬼六和小脚儿都瞪着他,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那么小弟,你是怎么逃脱的?”楚胭问,这半天光说她了,还不知道严斐然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严斐然在自家姐姐面前,可没那么多心眼儿,他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的事儿都说了,楚胭听得皱起了眉头:“等等,你不知道是谁救了你?”
严斐然点头:“是的阿姐,我问过他的姓名,他不肯说,只说是受人所托。”
楚胭点头:“好,你继续说。”
听了一段之后,她又沉不住气,打断了严斐然的说话。
“小弟,你说你出狱之后,到离州去找我?”
“对啊,”严斐然一脸无辜的样子:“我找到了阿姐当初学艺的山上,师父说你已经下山去了,他收我为徒,让我乖乖地在山上等你回来,顺便他还能教我一些武艺,然后我学好武艺就下山了……”
事情她像不太对劲的亚子,楚胭搜索记忆,似乎原身严楚楚是从师父那里偷跑出来的?
“停,停,停!”楚胭再次打断严斐然的说话,有点疑惑:“师父没跟你说别的?”记忆中严楚楚的师父是个老头子,很有些饶舌,她偷跑下山,老头肯定要跟严斐然说一句嘴的。
谎话被揭穿了,严斐然略有些赧然之色。
“嗯,那个,阿姐,师父倒没说别的,他说让我学艺三年,艺成了才能下山,不过我那时,我那时不是担心你吗,只学了几个月,趁着师父不注意,就偷跑下山了。”严斐然忸忸怩怩地道,带着几分不安:“师父说阿姐你特别听话懂事,学武艺也又快又好,让我向你学习,不要轻举妄动,等学好了武艺再下山,可是阿姐,我实在,实在等不得了……”
“师父他这样说?”楚胭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原委,看来老头子还是很护短的嘛,在弟弟跟前给自己这当长姐的留足了面子。
既然师父这么给力,楚胭也不好不领他的情,她板起了脸,将严斐然好一通教训。
“阿弟,你可知道错了?”她问,看着严斐然满脸的歉意,心下又是好笑又是得意,板起脸严肃道:“以后要听师父的话,师父既然说了,让你学好武艺再下山,那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你不听他的话,既违反咱们尊师重道的传统,对自己武艺的修行也没好处,师父心里该有多难受啊……”
楚胭摆出长姐的架子,运起从楚老夫人那儿学到的神功,将严斐然好好训了一通,直到小屁孩听得面有菜色,连连点头,答应以后再也不会轻举妄动,保证不会以身涉险,这才罢休。
接下来就是赫连海平了,楚胭转向赫连海平,施礼道:“赫连叔叔,我听说您向皇帝上书,列举父亲的十大罪状,这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的神情严肃又认真,带着几分不解,赫连海平急忙还礼。
“大小姐,事情是这样的……”他开始讲述过去的事,一帮汉子在旁边七嘴八舌地补充。
严家奉诏上京的时候,圣旨上只说有官员弹劾严衡,要严衡即刻随钦差入京自辩,却没说要治他的罪。
谁也不知道严衡当时的想法,他有没有察觉皇帝和宁王的阴谋?
接到圣旨,严衡即刻按照圣旨的要求,带上了一家老小启程出发。
“我也不知道大都督有没有感觉到不对劲儿,我跟大都督说,此去洛京城路途遥远,路上着实辛苦,老夫人年纪大了,恐受不得苦,便不要让老夫人同去了,大都督也答应了,打算上折子求皇上开恩,可老夫人说,一家人不能分开,无论荣辱富贵,都要在一起,没必要为她一个人,让严家背上抗旨不遵的罪名。”
赫连海平哽咽得说不下去,抹了一把泪,半晌继续道:“现在想起来,多半老夫人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才坚决要跟着同去的。”
小脚儿点头:“这事我知道的,大都督进京时我也是跟着的,老夫人生病后,大都督本打算让老夫人留在当地养病,待病好再启程,当时的钦差黄大人也同意了,可老夫人坚决不愿,要跟着一起走,后来,后来老夫人去了,黄大人说,为免耽误时间,暂且先不要回祖籍,就地掩埋了老夫人,待将来事情平息,再将老夫人送回祖坟,大都督答应了,当时我和几个亲兵要求留下守墓,黄大人大概看我们没几个人,也翻不起什么风浪,就同意了。”
小脚儿抹了一把泪,接着道:“后来,在大都督的授意下,我们将老夫人的灵柩运回大都督族中的祖坟,悄悄葬了。”
“是啊,那时候大都督可能已经察觉到事情不对,皇帝极有可能要杀他,可大都督硬生生地跟着去了,竟是没有半点儿犹豫。”另一个亲兵道,同样是眼含热泪,愤愤不平。
赫连海平接着讲述。
严衡一家上京之后,没过多久,案子便定了下来,其中虽有波折,却也没延误太长时间,便判定了刑罚,据说之所以没被夷三族,是有朝中大佬帮忙说情, 也有人说是顾忌着民愤太大,负责审理此案的兵部和刑部尚书担心激起民变,酌情改了判决。
“我得到消息,再次给皇帝上了折子,又把城防交待给麾下几个副将共同统领,正准备带着贴身的亲兵回京城,向皇帝求情,大伙儿都说,拼着这些年打下的功劳都不要了,也要换得大都督一家平安。”
赫连海平说,神情悲愤:“刚刚走到距离雁城最近的宁州,便得到消息,朝廷判了大都督夷三族,京中不少大人都不同意,正在同皇上和刑部兵部周旋,兄弟们加紧行程,恨不能插翅飞去,帮着大都督解说其中情由,没过几天,就传来消息,大都督和夫人,他们,他们竟已殉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