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皇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楚胭。
“不管这人是谁,总之,本宫要谢谢她!”
榻上的大皇子忽然呻吟起来。
这简直太及时了,楚胭急急转身,扑到病榻前。
皇后也急急地凑过来,两个女人一起去看大皇子。
“皇儿,皇儿?”
皇后轻声呼唤着。
大皇子睁开眼睛看着她,目光茫然,没有焦距。
“娘娘,娘娘!”小太监跌跌撞撞地撞进大殿中。
“娘娘不好了,皇上他,驾崩了!”
……
对于大夏来说,大夏历127年,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
初夏时,北越卷土重来,发动大军入侵大夏。
短短十几天之内,北疆六镇已失其四,六镇大都督程宇失踪,赫连海平奉命带军出征,官封平北大将军。
然而外敌未平,内乱又起。
紧接着,宁王行刺皇帝,皇帝捱了十几天之后,终于驾崩。
其间大皇子被下毒,虽经楚氏女妙手驱毒,拣回一条命,却成了痴傻儿,从此与皇位无缘。
唯一剩下的皇位继承人二皇子,在深夜里被割喉,惨死当场。
太后年事已高,被这一连事情连吓带痛,也跟着去了。
一时间,宫内哀声大起,京城内一片缟素。
燕平郡王府中。
国丧期间,王府中同样是一片缟素。
下人们却隐隐地透着高兴,走起路来都特别的轻快。
燕平郡王江治这几天心情特别愉快。
就在昨天晚上,他的侧妃为他生下了一个男孩!
江治这一脉向来人丁单薄,每代都只有一个男丁,而且身体孱弱。
这男孩的降生,简直打破了他家这一脉单传的魔咒!
今儿一早,江治又接到旨令,宣他入宫。
昨晚上,宗正寺的寺卿大人来找过他,因此,江治并不怎么觉得意外。
他换了朝服,告别妻儿老母,随着来使进宫去。
宫中,一套崭新的,明黄色的皇袍正在等着他。
江治登上皇位,发布的第一道诏令就是任命英慕白为靖北大将军,带领从全国各地征调而来的大军,增援北疆,争取早日收复失地。
第二道诏令,则是为严家平反,寻找流落在外的严家大小姐严楚楚,并封其为昌平县主。
……
“胭儿,皇上可是下了诏令,在到处找你呢!”
英慕白笑着说:“那昌平可是个富庶的地儿,说不得将来我还得靠你养活呢!”
一轮圆月斜照,风一吹,江面上的月影晃动,便似碎裂的玉盘一般。
月光明亮,更照得英慕白美如谪仙。
“算了吧,我才不需要封赏,只要将来别少了我阿弟的封赏就好了!”楚胭说。
她倚着栏杆,江风吹得她头发有些零乱。
英慕白侧头端详她,伸出手,将几缕碎发帮她别到耳后。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么?”英慕白有点委屈,问她。
楚胭注视着江面上的月影,无所谓地摇摇头。
英慕白仍不死心。
“所谓兵凶战危,万一我此去……”他的话说了一半,一只柔软的小手掩住了他的嘴。
楚胭笑骂道:“你这家伙好的不学,偏要学阿岁那混蛋!”
女孩子手心温软,带着淡淡的幽香,英慕白心中一跳,反手执住女孩子的手,在她的手心中轻轻一吻。
“等着我,胭儿,等我赶走北越,回来咱们就成亲。”他说,看着月光下女孩儿美丽的脸,心底涌起一股柔情。
“我走了你要听话,不许惹事,不许乱跑,既然你不想要县主的封赏,我便给你挣一个诰命夫人当一当。”
楚胭斜眼睨他。
“我自己没有手么,不会挣么?”她说,神情悻悻的。
“怎么,还在生我的气?”英慕白执着她的手,靠在船栏上,与她一同看着月亮。
“我道歉好不好,那天不该大声对你说话的。”他好言好语地说:“毕竟宫中不比别处,你孤身涉险,我怎么能不担心?”
事情平息以后,楚胭从宫中出来,两人再次见面,英慕白忧心之下,说话的声音大了点,这女孩子就不依不饶的,好几天都不肯理他。
如果不是英慕白明天要带军出发,恐怕楚胭还是不会理他。
楚胭脸上依旧没有笑容,好久之后,她忽然闷闷地说:“那你要答应我,以后就算我犯了错,你也不许跟我生气!”
害了她家的宁王下狱,皇帝和二皇子也死了,严家平反昭雪,楚胭还能犯什么对她自己有危险的错误?
英慕白心想,笑起来,执着她的手轻轻一吻。
“我保证,再也不跟你生气了!”他说。
“说话要算话哦,侯爷。”
楚胭也笑了起来,月光下,她的笑容灿烂而美丽,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
英慕白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忽然有点发虚。
“喂,如今的皇上对你不错,你可不能胡来!”
“胡说什么呢,我和江复容那小家伙是好朋友,怎么会对他爹动手?”
“那,你也不许对宁王动手,咱们要等着给他明正典刑呢。”
“放心吧,我还等着看他被刽子手砍头呢!”
楚胭笑吟吟的举手保证,英慕白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出这女孩子还能做什么,可他就是莫名的心底发虚。
可是直到征北大军出发,楚胭也并没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
夜幕降临,大军驻扎在离州城外。
军队出发已有三天了,将士们士气很是旺盛。
英慕白巡营回来,已经是后半夜了。
刚一踏进帅账,他的鼻中就闻到似有似无的淡淡幽香。
这香味很是熟悉,英慕白摇摇头,哑然失笑,自言自语道:“梦见那丫头就算了,醒着也出现幻觉啦,真没出息!”
话音刚落,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嗤”的一声一声轻笑。
噌的一声轻响,英慕白拨剑出鞘,向声音来处走去。
他刚刚走近,忽地一柄长剑从账幔后刺出,直向他的心口刺来。
英慕白举剑格挡,对方剑势凌厉,一招快过一招,乒乒乓乓地拆了四五招,那人还没从账幔后出来。
英慕白却觉得不对,收剑跃后几步,惊疑不定。
“胭儿,是不是你?”他问。
账幔后嘻嘻一声笑,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
烛光下,女孩子红唇俏鼻,眼波盈盈,不是楚胭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