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朴万莉这话,我慢悠悠地点燃了一支香烟,说,“这话让你说的,什么叫据说杀过,杀过就杀过,没杀过就没杀过,不要把话说的这么模棱两可!”
朴万莉说,“杀过。而且还在册呢。”
我问,“通缉犯?”
朴万莉没说话。
我又问,“是,还是不是?”
朴万莉说,“是。”
我问,“烤串的那对公母呢?吃饭的时候看他们一直沉默寡言的样子,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
朴万莉说,“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瘦子,人称金算盘,以前好像是孙蓉老公的会计,孙蓉老公早些年进去了,判了个无期,金算盘也进去了,不过只蹲了三年,出来以后一直在跟着孙蓉做事,平时就给孙蓉投资的那家黑厂房算算账,也没别的事。”
“那个中年妇女,人称刀姐,名字我以前听说过,叫高翠凤,是瘦子的相好,背景不祥,只知道耍了一手好刀,但没见她出过手。听肥福喝醉了跟我吹嘘,当年孙蓉收服这个高翠凤的时候,肥福为了让高翠凤听孙蓉的话,专门剁了她两根脚趾。”
听到这里,我皱起了眉毛,问,“那个光膀子的青年呢?”
朴万莉说,“高翠凤的儿子,叫哑巴房,没舌|头,也不知道是被肥福割的,还是跟孙蓉之前就那样。”
我愣了愣,嘀咕道,“我说他怎么没话呢。”
朴万莉轻叹了口气,说,“反正孙蓉的手底下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我上下打量着朴万莉,问,“你呢?”
朴万莉说,“孙蓉不都跟你说了,我十几岁就漂洋过海来了滨海,落到了冯焕的手里,后来孙蓉给钱多,我就跟着她干了。”
我问,“你以前都为孙蓉做过什么?”
朴万莉说,“我一开始不是冯焕的人么,冯焕的岳父又是个人物,所以跟了孙蓉以后,我还算清闲,帮她收集一些对她有用的东西,差不多就是照片视频之类的。”
我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朴万莉说,“想跟你。”
我就笑,“我何德何能?”
朴万莉说,“你是上流人士,孙蓉和冯焕他们都是下流人士。”
我问,“你就那么肯定?”
朴万莉说,“冯焕想吃掉莲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没少找人调查过莲华背后的李氏集团,所以我对李氏集团也了解不少,你的身份是真的。”
我抽了一口香烟,淡漠道,“那你就不怕孙蓉知道你瞒着她起了二心,收拾你吗?”
朴万莉说,“怕呀,但这不是在赌么。”
我说,“要是输了,你就完了。”
朴万莉说,“背井离乡,活着没意思,后半辈子可不就图个刺激么,回头您要是真用我用的顺手,施舍给我一儿半女的,我这也算是和豪门沾了边儿了!”
我笑了笑,“还会说儿话音,听你这口音,好像和之前有不少变化。”
朴万莉妩媚一笑,“李公子,小女子都来滨海十多年了,早就已经入乡随俗了,别说北方口音,南方口音我也会的。”
我好奇地问,“当初为什么会来滨海?”
朴万莉说,“我爸是个赌徒,我十岁的时候他就把我给卖了,先是卖到了汉都,陪着一些老家伙,后来被转卖到了太平洋的某艘邮轮上,巧合的是,在那艘邮轮上,我看到了我的父亲,彼时的他,已经是个小富豪了,然后……我就和他重新相认了,但相认的那天晚上,他还是本性难移,把我关在了一个黑漆漆的小房子里!”
“两天后,我假意顺从,直到他放松警惕,我就把他的筋给挑了,丢进了海里。”
“再然后,我得到了他的一笔遗产,但你知道的,我一个小女子,虽然得了那么多钱,却还是一个小女子!”
“或许是报应吧,身为一个做女儿的,把自己老爹给害了,那还能有好吗?七转八转,偷偷来到了滨海,却还是落在了冯焕的手上,后来想想,他也不怎么打我,就是让我听话嘛,我也就不折腾了,然后一直到现在,风风雨雨,也算过来了。”
听完朴万莉说的这些,我沉默了良久,问,“你这个故事是原版的吗?”
朴万莉瞥了我一眼,笑盈盈地说,“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是个鸡嘛,你们这里的人不是常说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鸡,最会编故事了,一套一套的。”
我说,“常人说的常言也不全对,职业不同,我不认为下了海的女人都是无情的女人,更不相信上了台的戏子都没有情义,分人,而且你现在这样讲,是对两个职业的歧视,不好。”
朴万莉咯咯发笑,“大户人家的人就是大户人家的人,见地不一般。”
我没再说什么。
朴万莉忽然忍不住问,“说了我半天,能说说你吗?我很好奇,你一个大户人家的公子爷,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她看了我的左手小指一眼。
我反问,“在孙蓉的面前,你的好奇心也这么重吗?”
朴万莉悻悻一笑,说,“你要是想收孙蓉,需要先把她的手臂砍了,不然的话,你就算拿住她,你也不好过。”
我问,“谁是她的手臂?”
朴万莉说,“肥福。”
我又给自己接上了一支香烟,仰头看了车顶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他今天晚上骂了我一句残废,还说我不是个好人,我到现在还记着呢。”
朴万莉眨巴了两下眸子,说,“他做拦路虎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好像他有那癖好一样,而据我所知,他每次做拦路虎的时候,都会从后备箱里备一把刀,高翠凤的两根脚趾,就是被他那把刀剁下来的。”
我扭头看了朴万莉一眼。
朴万莉笑嘻嘻地说,“这是小女子的投名状!”
我饶有兴致道,“我怎么觉得,你比孙蓉还厉害呢。”
朴万莉笑容不变,说,“你要是把孙蓉给压住,我没别的条件,到时候你让我蹲在她脸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