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的性格本来就很怯弱,常常犹豫不决。
此时看见自己的两派谋士在底下争论成了一片,更是针尖对麦芒,不由得越发的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左右看了看,终于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郭图身上,问道:“公则,对于现在的情况,你又是怎么样想的、”
韩馥话音刚落,整个厅室都立刻静谧了下来,连一根针的声音都听得见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转到了郭图的身上,如今厅室之上,基本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让冀州的,一派是反对让冀州的。
沮授、耿武、闵纯等人反对让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
辛评,荀谌,辛毗等人支持于将冀州出让给袁绍。
郭图在韩馥的手下也算是很有威望的,若是此刻他发话的话,不管是支持于哪一边,都是可能有一锤定音的效果的、
郭图乃是颍川郭氏嫡系子弟,也是修炼颍川荀氏家传功法《法儒经》达到了先天之境的炼魂宗师。
阳翟郭氏乃是豫州大世家。算是全天下都排的上名号的世家大族,家传刑律之学,修习上古法家流传下来的功法,在颍川郡阳翟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在颍川郡的根深蒂固,算是颍川郡的顶级大世家。
论起家学渊源来甚至还在颍川荀氏,颍川陈氏等一干大世家之上,只是这几个家族中后来连续出现了几个厉害的人物。
颍川荀氏出现了第一代天下楷模,号称神君的荀淑。
颍川陈氏出现了天下赫赫有名的三君。
这才压倒了阳翟郭氏,使得颍川四长中并没有颍川郭氏的名字、
但是在颍川郡内的底蕴,颍川郭氏倒是并不比颍川四长差劲的。
而眼前的郭图,正是颍川郭氏的嫡系传人,乃是颍川郭氏年轻一辈中最为优秀的人物之一。
听到韩馥问话,郭图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是喜是忧,只是一片的淡然之意,沮授紧紧地盯着郭图清隽的相貌,心中紧张无比、
若是郭图是站在韩馥的身边的话,还有一线生机,若是郭图也追随于了袁绍的话,恐怕是真完了,一旦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日后会发生什么,当然不必多说。
想到这里,沮授无比紧张。
郭图恭敬地对着韩馥行了个礼,温声说道:“明公,我有三个问题,想要问问于你,如果你回答完这三个问题之后,应该就是有了决断了。”
韩馥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公则,你有什么问题,尽管是说来便是了。”
郭图伸出来了第一根手指头,淡淡说道:”明公自以为,以宽厚仁义待于他人,并且能为天下豪杰所归附这一点上,明公比得上袁绍吗?”
韩馥说:“比不上。”
郭图伸出来第二根手指头,又是又问:“那么,临危不乱,遇事果断,智勇过人,明公你自己觉得比得上袁本初吗?”
韩馥犹豫片刻,又是说:“我也比不上。”
郭图伸出来了第三根手指头,再度问道:“数世以来,论起广布恩德,使天下家家受惠,比得上袁绍吗?”
韩馥说:“我更是比不上。”
郭图提出这三个问题之后,十分恭谨地对着韩馥说道:“明公,我的三个问题问完了。”说罢就是坐了下来。
虽然说郭图并没有直接点明自己的观点,但是内在的意思也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了众人,如今让袁绍成为冀州之主,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韩馥听完了郭图的三个问题,似乎是终于决断了下来。
对着在座的诸人说道:“我原本就是袁绍的门生故吏,如今才干又是不如本初,我看此刻退位让贤也是利索当然的事情了。”
耿武,闵纯自然知道大局已经定下来,无力改变,只能够叹了一口气随后坐了下来。
而沮授的还想要力挽狂澜,站起身来说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公孙瓒来犯的话,我率赵浮、程涣等人可出兵一战……
相信不出一月的时间之内,必定可以击退敌人,主公有是为何要将辛苦积攒下来的基业拱手让给他人呢?”
一旁的辛评看着韩馥的神色,自然知道韩馥是个什么情况了,
以韩馥的怯弱性格,却是怕极了,看来袁绍这个冀州牧是当定了,想到自己即将就要成为了从龙之功臣,心中不免得意十分。
辛评看着韩馥,冷笑着说道:“沮公,明公都已经决定了下来了,要将冀州让给有德之人了,你又何须阻挠呢,继续这样下去,公孙瓒大军一到,我们都要死在邺城之中了。”
沮授闻言,却是脸上露出勃然大怒之色,从腰间革带之上拔剑说道:“你们这些小人,是想要害死主公啊,主公,万万不可将冀州让给袁绍啊。
袁绍虽然乃四世三公,又有天下楷模之称,但是实际上此人心肠歹毒,比毒蛇更加险恶啊,谁再敢说要将冀州让与袁绍,休要怪我剑下不留人。”
沮授拔剑对着荀谌,郭图等人,气势滔天,沮授号称【冀州第一智将】,担任过韩馥麾下的别驾从事和骑都尉,能文能武,不管是炼魂还有武道都到了很高的境界。
而此刻郭图,荀谌等人面对着沮授的威胁,却只是冷笑不语,身上亦是有强悍的灵魂威压散发出来,几人都是炼魂宗师级别的高手,境界十分高深,更是毫不畏惧于沮授。
虽然沮授的实力很是强悍,但是几人也不是吃素的。
一时之间,整个厅室之内剑拔弩张了起来。
正当在座的局势已经紧张到了极点的时候,韩馥脸色如纸,双手颤抖,似乎是在剧烈地挣扎之中。
片刻之后,他竟然直接解下来了腰间的印绶,随后对着荀谌说道:“吾袁氏门生故吏,且论起才干不如本初,自忖不能够保护冀州百姓,保护一方之安定,这是我韩文节的错误。
我曾经听闻,度德而让,古人所贵,今日将冀州州牧一职让于本初,也算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了。
你们莫要多言了,我意已经定下来了,友若,你立刻派人持着印绶去到袁公那里,请袁公进邺城。”
沮授听到此言,脸色惨淡如纸,握着长剑的手也在颤抖,口中微微张开,似乎还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也是完全说不出来了。
只是长叹一声,瘫软在地上,掩面不语。
荀谌虽然极力掩盖,但还是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之中的激动之意,上前将韩馥手中的印绶给接了过来。
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明公,是的,我立刻去做,一定会将袁本初请到邺城来的,你放心就是了。”
荀谌小心地接过了韩馥手中的拖着长长紫色绶带的银印,这小小的方寸印就代表了冀州州牧之权,尊贵无比。
冀州乃是天下大州,是天下最富庶的几个州郡之一。
冀州凝聚河北精华,为大汉心腹之地。
冀州共分为九郡,人口众多。
位于黄河之北,地理位置十分险要,东近瀛海,南临河济,川原绕衍,控带燕齐,
又是资源丰富,多产铁木,民风彪悍,土平兵强,为南北要冲,戎马之场。
历来都是英杰所兴发之地,这一块地方,出产了无数的崛起的神话。
比如当年的大汉的世祖皇帝刘秀就是在冀州之地中崛起的。
当年中兴大汉龙廷的世祖皇帝刘秀在昆阳之战中施展禁忌法术一举击灭,但是也因此修为大减。
后来却是遭到了更始皇帝刘玄的背叛,他的兄长被更始皇帝刘玄残酷折磨被杀,自身更是受到重创,被追杀。
眼看就是要陷入绝境之时,刘秀就是逃到了冀州,迎娶河北第一世家之女郭圣通,得河北世家支持,暗中恢复修为,积蓄力量。
后来在冀州公开与更始皇帝决裂,后来才得以坐断北方,混一九州,鞭笞天下。
以袁绍的心机和实力,还有声望,一旦得了冀州这么一块宝地,必定可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崛起,甚至于成就当年刘秀那样的经历和成就也是未尝不可能的事情。
看着手中小小的银色印绶,荀谌的眼中露出了无比的炙热之意,其中甚至有淡淡的疯狂,
一旦袁绍得到了冀州,必然,而自己也必将会成为成龙之功,成为袁绍手下最为受宠的谋士之一。
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何荀谌的眼前浮现出来了一个身穿白袍,遗世独立若谪仙人一般的身影,男子的长袍雪白一片,更是纤尘不染,临风而立,仪态潇洒。
如同一个只有在神话中才会出现的人物,那个人如同就在荀谌的眼前,又好像是在荀谌出手永远无法触摸到的地方。
摸着冰冷质地的手中印绶,荀谌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狂喜恣肆之意,兄长,我一直追寻在你的身后,但是却永远无法追到你,甚至连你的一个衣角都无法能够触及到。
但是此刻,我终于看到了一丝,可以超越于你的希望了!
兄长,你的弟弟,友若,终究会成为不下于你的人物的。
手捧着冀州牧的银色官印,荀谌脸上已经是无法抑制的疯狂。
而此刻荀谌身后的辛评,郭图等人虽然都在竭力抑制,但是依旧无法掩盖自己脸上的喜悦之色。
他们知道,他们只要此次能够帮助袁绍空手套白狼得了冀州,那简直就是泼天之功。
他们之后必定受到袁绍极度的赏识,他们也可以一举爬上高位。
厅内角落一处和荀谌,辛评,郭图等人兴高采烈的表情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却是沮授。
此时的沮授却是已经彻底失去了此前的气势和神采,手中的长剑已经坠落到了地上,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和希望,摊在了坐塌上,眼中一片的空洞无神。
而一旁的耿武和闵纯面目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后,却是同时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同走到了韩馥的面前,将腰间的官印放在韩馥身前的桌案之上说道:“府君既然依旧固执己见,那么我们两人也没有他法了,只有去官了。
府君,就此告辞了,以后各自珍重吧。”
说罢,耿武和闵纯对着韩馥深深行了一礼,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看见自己最信赖的两个部下都舍弃官职离去,韩馥心中不由得出现了后悔之意,嘴唇微微动了动,伸出来了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片刻之后,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睑,叹了一口气。
韩馥虽然想要挽留两人,终究还是作罢了。
他就这样亲眼看着荀谌缓缓携带着自己的州牧印绶走出了厅内。
韩馥坐在案牍之后,已经是一片灰败之色,没有了丝毫的血色和光泽,似乎已经了无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