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玉嘴又撅了起来,道:“哥哥你说话不算话,我生日的时候是特意跟你说过的!”
君啸白:“我又没应过。”
流玉这下真恼了,哼了一声,提起阔大裙幅便往宫车那边走去,身后侍女忙呼啦啦一堆跟上。
君啸白随意跟在后,眼中难得有一抹淡淡笑意。见她爬上马车里,火红裙幅一半还拖在外,侍女正忙着捧进去,忽然大叫一声哥哥,人已经从未关门的车厢里爬了下来,欢天喜朝自己奔来。
不想脚被裙幅一勾,整个人便扑倒在地。
边上侍女惊叫起来,赶着要去扶时,君啸白已经箭步到她跟前,飞快将她扶起,皱眉道:“怎的这么不小心!”
流玉蹲地上,膝盖生疼,呲牙咧嘴片刻,眼中还隐隐有泪花闪现,却已破涕笑道:“哥哥你真好。明明带已经给我买了,干嘛要骗我?”
君啸白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是!你要的东西,我就算登天也要给你弄,不顺些你,我还怎么过安生日子?只是我一个大男人替你去买这些胭脂水粉,你可知道我有多难为情!”
流玉娇俏的一笑道:“你是我哥哥,你不替我买,将来谁替我买?哼,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多去几次你就不觉得了。”
她说着忽然眼珠一转,收了笑,正色问道:“你给我买了,有没有给那个女人也买一份?”
她脸上似有薄怒之色,君啸白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忍不住伸手轻轻扭了下她耳朵,道:“胡想些什么。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将来的王嫂!”
这话说的不好,只见流云马上就拉下一张脸,咬牙道:“什么王嫂!谁要认她?哼,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求得霍老太太进宫来见太妃,这就成了我定安王府的王妃!要是被我晓得哥哥你送东西给她,我立刻就过去,拿刀割掉她鼻子,看你还敢不敢进咱们家门!”
这血腥无比话从个漂亮如花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却说得顺溜无比天经地义。
边上刚才因侍奉不周畏罪下跪的王府侍女们知道此并非空话,肩膀微微瑟缩了下,头垂得更低。
两年前王府里就有一个在君明轩服侍的侍女,被当时还不过十岁的郡主拿刀刺花了脸,只因听人说她欲夜侍王爷,被郡主发现,那侍女后来便跳井而死。
事后沐阳郡主不过被刘老王妃禁足半月,令其面壁思过,又厚恤那侍女家人,此事也就了了。
自此府中侍女战战兢兢,再无人敢有什么别的念头。
只因这沐阳郡主若真恼了了,确实没她做不出来的。
君啸白闻言略微皱眉,不喜道:“好好的女孩儿家,不许说血腥事。这是皇上赐婚,她的身份不容你胡说八道,否则就是大不敬。知道了吗?走,咱们回去了。”
流玉望着他,见他面色不愉,便可怜道:“我刚摔了,膝上好疼,走不了路。哥哥你抱我上马车。”
君啸白先前避开她的扑抱,只是觉着这妹妹有些大了,不好似小时那样全无顾忌。
现在见她这样恳求,无奈摇头,撇下还跪在地上的侍女们,抱了她往马车去,口中道:“最后一次了。往后再不许这样。”
兄妹二人终于坐上宫车离去,霍太妃站在宫门口远远的看着这一幕,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这君啸白的婚事,之所以一波三折,其中的原因还真是不简单。
翌日,甑蕾约了白秀行在珍宝楼喝茶,白秀行如约而至。
两人落座之后没多久,甑蕾就向她说明了来意。白秀行一张俏脸上看不出多少表情,只是定定的看着甑蕾,道:“你如何就敢肯定,我一定会答应你?”
“因为那个种马根本就配不上你。”
甑蕾这话说的直白而又粗俗,白秀行倒还算淡定,她身后的侍女先一个噗嗤笑出了声。
白秀行向她扫了一眼,侍女马上就躬身下来行礼道:“奴婢知错。”
“你们下去吧,我和甑小姐好好说会话。”
雅间的门被带上之后,白秀行便道:“那个□□的确是个种马,不过我之所以答应嫁给他,却不是因为他配得上。”
“我知道,因为你被他误导了,以为自己的弟弟在他府里,对不对?”
甑蕾气定神闲的抛出了手里的杀手锏,这下子,轮到白秀行终于不淡定了。
“你知道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什么叫我被他误导了?难道我弟弟……”。
“你弟弟根本就不是他府上的那个小厮,他们只是长的相像罢了。我打听到你弟弟小时候后背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可是江府的那个小厮,他背上却没有。你要是还不信,我可以找机会让你亲眼看看。”
“什么?你说那个不是我的弟弟?那……”。白秀行显然方寸大乱,她盯着甑蕾的眼神,不肯放过她的一点细微的变化。
“那个小厮是在八年前被卖入江府的不假,只是你弟弟跟你失散的时候是腊月天,但他进府的时候却是阳春四月,时间上根本对不上,姓江的是在诓你!那张卖身契是一个叫周均的人牙子跟江府签的,那小厮就是他一个亲戚的孩子,父母死了之后无依无靠,便被他卖掉了换点酒钱。我还知道一些内情,你需要继续再听吗?”
眼见着白秀行的脸色变得惨白,甑蕾见势就收,也不再继续逼她。
她知道,以白秀行的智商来说,点到即止是最好的引导。
果然,等了好一会,白秀行终于收拾了纷乱的心情,对甑蕾说道:“这件事我得谢谢你,要不然,我还真被姓江的给诓了去了。”
甑蕾摆摆手,说道:“跟我不用客气,再说了,上次陈公子被打的那件事,我还没谢谢你呢,咱们算两清了。”
白秀行不再说话,她似是在沉思一般,一直盯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水。
甑蕾也不着急,她得先等到对方的表态才开口。
跟聪明人打交道,一直是她乐此不彼的兴趣爱好。
“甑小姐,既然你能打听到这些内情,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白秀行还是率先表了态。
甑蕾也不拿架子,很爽快的点头应道:“如果是帮你找你弟弟这件事,我会尽力,请你放心。”
“那好,以后你若有事,只管派人来找我,我一定竭尽全力,绝无二话。”
甑蕾伸出手,两人击掌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