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尾顺着余时舞的目光看过去。
没看到余时舞口中那个一直盯着这边的人，倒是看见有几个人凑在一起，低头朝下面看着，笑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隔的太远她也听不见。
看着那几个说笑的人，池尾微微眯起眼，片刻后，收回目光。
那几个人，她似乎在哪儿见过。
有些眼熟。
她看向余时舞笑着说：“哪有人看我们，你看错了吧。”
“嗯？”余时舞刚刚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没注意到那边的动作。
她看过去，果然不见刚刚看过来的那个小孩。
“怎么跑得那么快，”余时舞说，“刚刚还在那儿呢，穿了件粉色的衣服，长得特嫩。”
池尾顿了一下，眸光微闪：“粉色？”
她记得颂宁今天出门的时候穿的就是一身粉。
“嗯，不知道是不是来找刺激的小孩儿。”
脑海中的记忆片段突然闪过，池尾垂下眸，轻笑了一声。
怪不得她觉得那几个人有些眼熟。
原来是某个来找刺激的小孩躲起来了啊。
余时舞瞥见她的表情，突然来了兴致。她挑了眉问池尾：“你家的？”
池尾勾了勾唇：“可能吧。”
余时舞往那边望了一眼原本空着的位置那里缓缓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对上她的目光，又装作若无其事地迅速看向一旁。余时舞饶有兴致地副池尾说：“我能不能过去看看？”
池尾拦住她，伸手挡住她一直往那边看的目光：“你别吓到她。”
目光被迫中断，余时舞望向池尾，眉尾轻轻挑起，笑起来：“行行行，我不看了。”
池尾浅浅地笑着：“喝你的酒。”
她这番模样反而让余时舞更加好奇起来。
她和池尾多年好友，还没见过这人对谁上过心。
在国外的时候，不少金发碧眼的美人或直白或晦涩地追求过池尾，但这人不管见到谁都不为所动。
她看着池尾，实在按捺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你认真的？”
池尾抬眸瞥她一眼。
她是在回国前夕才知道那个宁宁就是颂宁。
澜姐一直那她当妹妹对待，她不想因为这些事惹澜姐不快。
却也没那么狠心直接和那人说分手。
只能先找借口拖延一下时间。
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还有这段时间相处的点滴。
明明都是一些很小的事情。
可是。
小宁宁实在太可爱了啊。
她原本的决定在不知不觉中一点点被改变。
池尾敛眸望着面前酒杯中透明的液体。
半晌，余时舞才听见她的声音。
轻轻的，很是温柔：“嗯。”
-
颂宁悄悄观察着池尾那边，等那边的人不再看过来之后，拉着楚晗应归和余梵迅速换了个位置。
差点就被发现了。
被她拉走的时候，楚晗的就不小心洒了一点。她除了张纸巾擦了擦，有些好笑地瞥了眼缩在角落里的颂宁：“你到底在躲谁啊？”
颂宁默了两秒：“我小姨。”
楚晗挑眉：“你哪来的小姨？”
颂宁捂了捂脸：“就是那个……美女姐姐。”
楚晗瞬间兴奋起来，她朝四周卡了看：“她在哪儿？让我看看！”
“别，”颂宁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乱瞥，“她应该没看见我，你别把她惹过来。”
她们现在的这个位置很偏，她又躲在三个人后面，池尾应该发现不了她。
老老实实地坐了会儿，颂宁忍不住探头朝池尾那边看去。
和在吧台那儿不同，这个位置她能看见池尾的脸。
和池尾一起的那个人成了背对她的那一个。
两人聊着天，很开心的样子。
池尾一直温柔地笑着，身上没有丝毫距离感。
偷偷摸摸看了一会儿，颂宁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坐在池尾对面的那个人突然站了起来，一只手搭在池尾的肩膀上，然后俯身。
颂宁愣住。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她们好像是在亲吻一样。
或者……她们就是在亲吻。
池尾对面的那个女人很漂亮。
气质和身材，都比她要好。
是属于成熟女人的魅力。
一股异样的情绪从胸口蔓延开，喉咙有一瞬间的发紧。
“宁宁？”
应归碰了碰她的肩膀，她回过神来：“啊？”
“你怎么了。”应归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不舒服吗？”
“啊……”她抿了抿唇，朝好友笑了笑，“我就是刚刚太紧张了，缓一会儿就没事啦。”
楚晗瞥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你都成年了，来酒吧又不是干什么坏事，怎么还怕被抓。”
颂宁缩了缩脖子，抿着唇笑笑，没和她拌嘴。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用吸管挑起一块冰块含进嘴里。
再往池尾那里看过去的时候，那个位置只剩下背对着她的那个人。
池尾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收回目光，嘴里的那块冰被她咬碎。
楚晗喝完酒，把原本散下来的头发扎起：“要不要去跳舞？”
颂宁往舞池那边看了一眼。
她点了点头，从楚晗手腕上撸了根发绳。
余梵没有意见，只有应归声音低低地说不想去。
因为今天白天的事，应归有些累，不太想动。
她性格本就有些内向，楚晗和余梵没多想。
颂宁朝她笑了笑，跟着两人去了舞池。
自己这身衣服确实和这里不太搭，跟着楚晗扭了一会儿，颂宁突然觉得这里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
她和楚晗余梵说了一声，从舞池中退了出来。
回到原来的位置，应归没在。
似乎是去洗手间了。
饮料早就见了底，又离人了一段时间，她没敢再喝。
慢吞吞地走向吧台，颂宁忍不住又往池尾的方向看了一眼。
池尾还没回来。
调酒师还是刚刚那个人。
她看着颂宁：“怎么一个人了？”
“她们去跳舞了。”颂宁说。
吧台对面的人笑了笑，对颂宁说：“还要饮料？”
颂宁摇摇头。
她想了想：“有没有度数低一点的，不那么烈的酒？”
忽然想喝点酒。
调酒师顿了一下，抬眸看她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说：“心情不好？”
颂宁这会儿早就把楚晗的嘱咐抛到了脑后，点点头：“有点儿。”
颂宁坐在上，看着调酒师的动作，慢慢出了神。
脑子里全是刚刚看见的，池尾和那个人亲吻的画面。
她抬起手，轻轻拍在自己的额头。
她觉得自己不对劲。
不是早就知道池尾有喜欢的人了吗，不管是约会还是亲吻，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自己在难过些什么？
她吐出一口气，试图把心里那些莫名的情绪清理出去。
片刻后，一杯颜色漂亮的酒被放到她面前。
“这个没什么酒味，尝尝看。”前面的人说。
颂宁道了声谢，端起酒杯，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
没有想象中酒精的辛辣。
反而有一股甘甜，很好喝。
这会儿人不多，原本在吧台那边的调酒师不知道什么时候绕了过来，坐到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有什么烦心事和姐姐说说看？”她说，“也许我能给你点有用的建议呢。”
颂宁偏眸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摇摇头。
调酒师也不追问，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慢慢靠近着她。
颂宁心思都在池尾那儿，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
绘声绘色地和池尾吐槽了一个人，余时舞松开按在她肩膀的手，正了身子坐下。
“太油了，想想我都一身鸡皮疙瘩。”余时舞说，“真搞不懂这种人的自信到底哪来的。”
有个人急匆匆地从旁边跑过去，不小心带翻了放在桌子上的杯子。
一部分酒水溅到了池尾身上。
打翻杯子的人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跑开，余时舞气不过想去追，被池尾拦了下来。
“没事，跑远了你也追不上。”池尾看了眼沾到裤子上的酒渍，“我去卫生间擦一下。”
回来的时候，她看见颂宁又回到了吧台前，身旁站着一个靠得极近的女人。
朋友？
眉尖蹙起，池尾抬步走过去。
她记得刚刚看到的人里，没有这个女人。
调酒师不急不缓地凑近，忽然一直白皙的手横到两人中间，颂宁被那只手揽着带过去。
颂宁愣了一下，只来得及稳住手里的酒杯，就听见头顶那道熟悉的声音：“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她抬眸，对上那双温柔好看的眸子。
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被抓包的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她心跳扑通扑通地开始加快。
“小姨……”
那双圆乎乎的眸子亮晶晶地映着自己的倒影，池尾抬手，在她发顶轻轻揉了揉。
心情很好。
她浅浅地笑着，看了眼旁边的那个人：“这是你朋友吗？”
颂宁偏头看向距离她刚才的位置过于近的调酒师，终于想起楚晗嘱咐她的话。
她摇摇头，又往池尾身边凑了凑：“她是这里的调酒师。”
见颂宁有认识的人来，调酒师也没再自讨没趣，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池尾松开虚揽着颂宁肩膀的手，弯着眸看着她：“还要玩儿吗？要不要回家。”
“现在吗？”颂宁眨了眨眼睛，看她一眼，又望向那个位置，“你……你朋友还在那儿呢。”
池尾眼里的笑意越发明显，颂宁有些不自在地偏开眸子，抬手拍在自己的后脑：“我刚刚，看到你们在一起了。”
池尾忍不住伸手在她软乎乎的脸上捏了一下。
“没关系，我和她说一声就好。”她往余时舞那边看了一眼，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颂宁眨了眨眼睛：“……哦。”
她看着池尾走到那个人身边，俯身和她说话。
那个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惹得池尾笑了一下。
她移开目光。
心里不舒服，也许是因为池尾对她太好了。
她怕失去这份温柔。
但其实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
毕竟池尾对她好是因为魏女士。
根本……不需要去担心。
舞池里人多，楚晗和余梵不知道被挤到了哪里。
她低头，给应归她们发了消息。
消息发完，池尾刚好过来。
依旧是浅浅地笑着：“走吧？”
颂宁点点头，颊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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