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松寿堂,沐婉宁快步跟上了袭歌。
“长姐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沐婉宁略带疑惑地看着她。
“妹妹在说什么?”袭歌轻笑着。
“父亲与沐月妍的关系,纵使外人不知,可那日你我可都在松寿堂的,自然听得清清楚楚,沐月妍确实是父亲亲生女儿,长姐今日之言可谓诛心。”沐婉宁缓缓地说着。
“三妹,你也说了,这府中知道这件事的,就只有咱们几人了,平白多出个来路不明的孙女,偏生又是个不安分的性子,只怕祖母比谁都懊恼呢,又怎会宣之于众?所以祖母屋里的人大可不必担心,这就只剩下你我和大哥了。”袭歌轻声分析着,三言两语间沐婉宁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长姐的意思我明白了,纵使你我几人知晓,可杜姨娘、林姨娘却不知真相,按照她们平日的手段,只怕有了这样的猜忌后就容不下沐月妍了。”沐婉宁亦步亦趋地跟着袭歌,压低了声音说道。
“三妹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张姨娘多年缠绵病榻,而你自有老夫人照拂,她对这些俗事甚是看淡,可杜姨娘、林姨娘却各个都有自己的算盘,听到了那些风言风语,她们又怎会坐得住?”袭歌接过红衣递上来的团扇,轻轻地摇着。
沐婉宁轻声一笑,“长姐果真神机妙算,若是有这样的言论传出了,只怕父亲是第一个头疼上火的,祖母就更想把沐月妍嫁出去了。”
说到这儿,袭歌不由得回头问道:“听说祖母有为沐月妍相看人家的想法?”
“是,她比长姐你还年长两岁,哥哥的婚事定下,就算轮也该轮到她了,况且,祖母也想早早地将她打发了出去。”
沐婉宁其实也在注意着这些事情,毕竟也关乎自身利益。
“只怕不好挑啊,沐月妍的眼光只怕看不上一般人。”袭歌嘴角含笑,沐月妍心比天高,如今更是想和袭歌一较高下,心底滋生的**与不甘怎能让她心甘情愿嫁个普通人呢。
“祖母也正在为难,门户选的高了,她配不上,门户低了吧,父亲那一关便是最先过不去的。”沐婉宁语气中也很是为难。
“莫急,她的婚事怎能顺心如意呢?”
沐婉宁听到袭歌如此不加掩饰的话语,心底突然有了底,“长姐可有想法?”
沐袭歌略带戏谑地看着她,沐婉宁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冒失了,失了分寸,“我只是……只是关心长姐。”
袭歌似笑非笑的挽着她的手,“以后会告诉你的。”
管家提着长袍匆匆而来,拱手道:“大小姐、三小姐,宫里来人了。”
沐婉宁神色一凌,“出了什么事?”
“淑妃娘娘召大小姐入宫。”
此话一出,沐婉宁脸上神色莫辨,看向了袭歌。
这淑妃的母家乃是宁国公府,是宁欣的姑母,又甚是疼爱宁欣,此番宁欣落水与袭歌又有牵扯,淑妃此时召袭歌入宫,恐怕不是好事。
“长姐,那淑妃莫不是为宁欣出头来了?”沐婉宁低声揣测着。
袭歌眼眸微垂,该来的挡不住,这一世终究还是要对上淑妃。
“若是今夜我没有回来,你去见见父亲吧。”袭歌声音低沉。
沐婉宁一愣,“是,长姐。”
马车上,红衣眼底闪过担忧,“主子,淑妃召见,只怕没安好心。”
袭歌摆弄着棋子,“她有了亲子之后,这么些年一直防着景王,对待母家远比对景王这个养在膝下的儿子信任得多,对我自然更好不到哪儿去,小心应对就是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不然还能如何?”
“主子说得是。”
“姬辰可有传来什么消息?”袭歌轻问道。
“洛国六皇子进京,明为商定连堇山脉之事而来,可一路与江湖人士联系颇为密切,似乎另有所图,公子说让您小心。”
袭歌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那六皇子入京当日由太子、右相及一众大臣在城门口亲迎,现居琳琅行宫,使团其他人入住四方馆。”红衣轻声开口。
“看来皇帝对于这次洛国来使很是重视。”
红衣为她倒了一杯茶,“是,连堇山脉是先帝遗留问题,划定疆土,两国修好,这也是当今圣上所愿,自然极为重视。”
洛国六皇子,洛北辰?
前世那沐月妍心之所系,似乎便是那洛国六皇子吧。为了他,还远赴洛国,千里相随,只可惜……
传言之中洛国六皇子并不是善茬,这么多年独得洛国皇帝宠爱与信任的,也就只有他了,而洛国太子未定,他便是众望所归的人选。
这样的人待在身边,确实让人不安呢,袭歌是得早做准备,防备一二。
“沐大小姐,到了。”马车缓缓停下,外面的公公开口说道。
红衣率先下车,伸手搀扶袭歌。
袭歌站于宫门之前,眼底闪过万千复杂,莫名带了一丝沧桑。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不胜唏嘘。
这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入宫。
走过长长宫道,终于到了蒹葭殿。
“大小姐稍等,容奴才通秉。”
袭歌轻轻点头。
袭歌站了许久,可是那公公却一去不回,转眼毒辣的太阳也升入中空,烤的人燥热不已。
红衣取出帕子,为袭歌擦了擦额头的薄汗,略带不忿地说道:“这淑妃分明就是故意为难您。”
“嘘,既然知道,就别乱说话。”袭歌眼眸微眨,若是这些小手段,她还不放在眼里。
不过就是想给她个下马威,让她被毒日头晒晒罢了,这点苦头还能吓住了她吗?
袭歌站了多时,可是殿内仍然没有丝毫动静,过了许久,那公公才颤巍巍地走了出来,“娘娘正在午睡,还请沐大小姐稍等一会儿。”
袭歌眼眸微沉,轻笑道:“是。”脸上一片和煦,眼底却是一片清冷。
那公公满意的摇着身子走了进去。
红衣悄悄移动了身子,为袭歌遮挡了一二。
袭歌远远便瞧见那一个小小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