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晋江独家发表/禁止一切盗文/莫八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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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理准备?你别吓唬我啊!”小杨一时之间有些慌乱,说话都磕巴起来。
“目前来看,她没有危险,你不用太担心。只是她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还需要你们公司先以低血糖或者其他合理的理由解释一下。”南扉的声音沉稳,很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信任,“实话说,你过来可能只会徒增担心,却没法帮上什么忙,所以我建议你先在公司稳住局面,在网上回应好。”
“……”
小杨顿住脚步,深深地吸了口气,头脑中快速闪过了南扉的模样——矜贵冷然,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可他在视频里,脸上那股急切与担忧不像是假,应是真的在乎自家艺人的。
如果真的想要害人,想必是不会明目张胆地带着人离开的。
“好吧,我先在公司把事情处理完,一会儿就过去。”
她挂了电话,还是隐隐有些担心,便打开了纪白的对话框。
——小白,你今天有空吗?想拜托你去看一看安池现在的情况。
还没把手机收起来,微信就“叮铃”一声响了起来,只见纪白回话道:我已经在路上啦!放心,把安池姐交给我和南扉没问题的!
原来纪白也是认识南扉的,看语气关系还不错。
小杨松了口气,跟同事一起投入到战斗中。
纪白一路狂奔进了小区,不小心撞了个人,头也来不及回,只连忙说了几句“抱歉”,便挤进了单元门。
godfrey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弯弯唇角,轻声笑了起来。
这么着急啊,看来裴安池很受欢迎。
不知道她……能不能成为第一个活着回来的人呢?
裴安池的房间中,纪白听完了来龙去脉,几分怒火从心头冒了出来:“这么说,是那个godfrey把安池姐的魄体关进了画中?他也太可恶了!我们去揍他一顿,让他把人放出来!”
洛淮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眉头轻轻地蹙着:“南扉先生应该是怕裴小姐受到伤害吧……现在还不清楚裴小姐和那副画的具体情况,我们一点儿把握都没有,贸然找上godfrey,恐怕会对裴小姐不利,甚至永远也无法从画中出来,魄体无法恢复到体内。”
“我是有这样的担忧。”南扉点头。
“无论我们做什么,都要在保证小娃娃不会有事的前提下啊。”子切化作白袍少年,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眉头深深地拧起。
他是活了好几百年,按理说应该是见多识广,可惜近几年才成功化形,又是被埋葬在那种偏僻之地,真的对眼下的情况一无所知。
“那我们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纪白嘴角往下一耷,小脸上有几分沮丧。
他化为本体窝在床上,伸出爪子轻轻地抚在裴安池脸上,感觉到一片不正常的凉意,这是魄体离开身体之后的反应。
安池姐平时对他那么那么好,到了这种时候,他竟然一点都帮不上忙!
“我的兄长在人类社会呆了百年之久,或许能知道什么。”南扉沉声道,“除妖署应该有相关的记载或者古籍记录,我去走一趟,你们照看好主人。”
“那……”纪白犹豫两秒,终于咬牙道,“那我去找那只臭狐狸!他们晏家也有数百年历史了,知道的总归会比我们多!”
安池姐出事,他应该尽可能地贡献自己的力量才对啊!
那只臭狐狸就算可恶、就算可怕,他也得去!
“我好像听见有人在骂我?”
轻佻的声音窗边响起,只见晏青川坐在窗沿上,懒里懒散地翘着二郎腿。
他嘴角往上一勾,露出一个不正经的笑,双眼却轻眯着盯向纪白。
纪白猛地一惊,后背上的兔子毛都吓得竖了起来:“谁……谁骂你了!”
“噢~没骂我啊,看来是我耳朵出了问题?”晏青川从窗沿轻轻跳下,落到床边,弯下腰来凑近那只正在发抖的小白兔,“小安池昏迷不醒,可没有人再护着你了哦。”
小白兔连忙在床上扒了好几下,把自己塞到裴安池的颈窝里,还用被子遮住了自己胖胖的身体,不住地往里钻。
呜呜呜安池姐什么时候能醒啊,臭狐狸就知道欺负他!
“适可而止。”南扉眉间轻轻隆起,锐利的目光扫向晏青川。
“好好好……我知道了。”晏青川投降了一般举起双手,语调却依然不着调。
他伸手轻抚在裴安池额头上,又装模作样地从薄被下面把裴安池的手拿出来,两指搭在手腕上片刻:“刚才南扉说得我其实都听见了,我回去问问家里。”
把裴安池的胳膊放了回去,他转身踏上窗台,最后往回看了一眼。
“可别这么轻易就死了啊,小安池。”
“狐狸小子看起来忒不靠谱,老夫跟他一起去。”子切说罢,从窗子翻身而出,一脚踩在晏青川的背脊上。
“……你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晏青川吃痛骂了一句。
“对付你这种人,有礼貌就输了!”子切回骂。
两人吵吵嚷嚷地离开了。
“晏先生和子切先生也去帮忙的话,找到原因的几率更大了些。”
洛淮说着宽慰的话,自己脸上却依然充满担忧。
南扉隐去身形,去除妖署打听情况、查阅资料。
直到夜幕沉沉,他担心自家主人的安危,这才离开离开除妖署,回到家中。
纪白已经窝在自己的兔子窝中沉沉睡去,洛淮看在床边,也有些打瞌睡。
听见南扉回来,洛淮立刻问道:“南扉先生,查到什么了吗?”
“……没有。”南扉心情很是低落。
他来到房间中,往洛淮身上一扫:“你去休息吧。”
洛淮点点头:“那……我就先出去了。”
洛淮离开,房间中又安静了下来。
裴安池还是那样,没有体温、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一动也不动的,像是死了一般躺在床上,沉寂得令人害怕。
南扉沉默地站在床前,轻轻牵起裴安池的手。
冷的。
比他的体温还要低。
昨天那个炽热的亲吻与拥抱,好像一下子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他望着裴安池,喉咙发哽,一颗心脏向下无限地坠落,是前所未有的压抑。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气球,不断地往里面填充着空气,看似越来越壮大,却只需一根细细的针,就能让气球瞬间爆破。
脆弱得不成样子。
都怪他,没有及时发现godfrey的小动作,这才害得主人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是他太没用了。
不仅预防不了godfrey的小动作,出了事,连半点解决方法都找不出来,从下午到晚上,可以说是毫无所获。
他一向沉稳自持,可此时看着裴安池毫无生气的脸,心中有负面情绪不断地往上涌,几乎将他淹没其中。
如果……
如果主人永远回不来了,他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想到这样的结果,他心中惶惶一片,甚至有些恐惧。
漫长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闪过,那些温暖的、欢喜的、炽热的情感将死水般沉寂的心翻涌得再也无法平静。
百年过去了,他此时仍像是兄长“去世”时那般的无助。
或许,比那时更甚。
南扉抿抿唇,冷然的脸上依然是一派平静,唯有翻涌着情绪的眼中露出无措。
他知道godfrey是有事需要自家主人去做,在事成之前不会真的伤害主人,他们双方是可以相互制衡的。在这种情况下,以绝对冷静的头脑分析,最好、最直接、最正确的方法就是抓住godfrey用各种方法逼问出能让主人恢复的方法。
可惜他已经无法向从前那样冷静到默然,做不到那样全凭理智去判断。
如今的他,害怕“万一”。
很怕。
南扉沉默地抬手掩了掩薄被,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双眸一凛,下一秒便翻身到了窗外!
他早就料到刺客还会再次出现,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可没想到他们竟然追到了这里。
现如今主人体魄分离,绝不能让这帮亡命之徒发现异状,伤害到主人!
细碎的金光闪过,通体漆黑的环首刀已然紧紧握在手中。
他冷着一张脸,锐利的眼中透出刺目的杀意。
……
细窄的剑刃风一般略过,在月色中留下一道银色的弧光。
刀尖相撞的清脆声音不绝于耳,消散在“呼呼”的冷风中。
裴安池手持着此时在欧洲蔚然成风的意大利长剑,灵活地向上一挑,便让少年的短剑脱手而出,旋转着高高飞向天空。
她手腕一翻,剑刃“嗖”地停在少年细瘦的脖颈旁。
“今天就到这儿吧。”说罢,长剑收回。
她其实并不很擅长刀剑,但对付一个比她还矮半头的少年,足够了。
“咻”的一声响,短剑从空中落下,深深地插进泥土中。
少年快速拿起短剑,往前追了几步:“再练一阵,可以不?”
“不好!你白天睡觉现在还不困,可我白天在赶马车啊小鬼!”裴安池冲他翻了个白眼,爬上了他们宽敞的马车车厢,从里面拿出瓷碗。
他们要去的地方很远,所以花钱买了辆很贵的马车代步。
少年见不得阳光,白天多数时间躺在车里睡觉,等太阳落山才开始活跃起来;而裴安池白天驾车赶路,晚上睡觉休息,两个人很不可思议地保持了和谐,谁都不会在对方休息时下“毒手”。
自从少年身上的伤口恢复得七七八八,他便拿着短剑和裴安池过招学习,累了便听裴安池讲一讲华国的文化和历史,那些绚烂的文化让人心驰神往。
“好吧,那……今天会继续讲华国的故事吗?”
少年拭去额头上的薄汗,把短剑归鞘,紧紧跟在裴安池身边。
啧啧,他们华国的文化果然了不起,把小吸血鬼都迷成这样了。
裴安池顺手便揉揉他漂亮的金发,笑道:“讲讲讲,但我先给你弄点儿吃的,你应该也饿了吧。”
一连数天下来,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见外了。
一开始还会下意识地防备,抗拒的肢体语言异常明显,偶尔还会冲她面露些敌意来。可现在呢,戒心一点一点地消失,最终留下来的,只有需要人照顾的孩子气。
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从来都要独自面对残忍的现实,如今只要感到没有恶意的关怀,终归会逐渐放下心防。
少年揉了揉肚子,确实是饿了。
“今天也喝动物的血吗?”
说完,他期待地眨眨眼,像是在说:今天别喝动物的血了吧?
“不然呢?我还给你去杀人放血吗?”裴安池撇撇唇。
一连这么多天,每天至少两顿饭,她能想法设法地取点儿家禽野兽的血投喂这个小鬼,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她可不想做出那种残害同类的事。
“你这些天喝家禽野兽的血,不也挺好的,要我看啊,你都长胖了一点儿呢。”
她托着小瓷碗准备离开,回头瞥了眼少年,一字一顿地提醒道:“你在这里等着我,不准擅自行动攻击人类哦。”
“等一下。”
少年轻轻扯住裴安池的衣袖,冰蓝的双眼在月色下反着晶亮的光,显得水汪汪的。
他扁扁唇,巴掌大的小脸上隐约露出几分委屈和可怜。
“可是,我们如果长期没有人血喝的话,会营养不良的。”
裴安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