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舟站在旁边,手疾眼快地扶住她,有些无奈,“还是我带着你过去吧。”
说着,他就直接将人打横抱起,往梳妆台前走。
江行舟目光沉了沉,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点头说:“好看。”
“那就好。”女子干巴巴地说,对上男人灼热的视线,突然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她这次头饰繁复,自己一个人不好拆开,刚准备让春实进来帮忙,江行舟就拨了拨她头上的簪子,“我先来试试看。”
秋景犹豫了一会问:“要不要等皇上过来?您今天天还没亮就开始起床打扮了, 左不过就再坚持一时半会,让皇上看看您妆后的样子。”
她今日的装扮格外“贵重”,单说她头上的这顶凤冠,全都是用累金工艺镶嵌了七十二颗珍珠并十二块宝石。华美异常的同时,它也有近二十斤重。她今天就一直顶着这顶凤冠, 时时刻刻都担心自己的细脖子会不会突然断了。
他应该是喝了一点酒,面上带着三分薄醉, 没有平日里那么严肃正经。看了她好一会,他才拨了两下她颊边的流苏,问:“怎么不让人把发饰卸了,看着有点儿重。”
“想让你看看我的样子。”陆云娆不知道怎么就生出几分羞怯, 将裙摆往两面扯了扯, 将上面大片凤凰绣样展现出来, 抬头看向男人,“好看吗?”
兢兢业业受了一天的苦, 不给人看看也挺可惜, 陆云娆觉得秋景的话也有道理, “那就再等等。”
江行舟如今已经成了皇帝, 自然没有人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就去灌酒, 因此他回来的也不算是太迟。
等到偏殿里没了外人之后, 她才松了一口气,软软地靠在软塌上, 让秋景替自己卸妆。
她原本就生得好看,脸只有巴掌大小, 五官却十分精致妍艳,尤其是她那一双眼睛。她的眼睛是介于凤眼和杏眼之间,内圆外翘,无辜当中还带着种说不出来的风情。装扮之后更是将五官的优点放大到十二分,烛火之下,她眼底波光盈盈,如同含着一汪春水。
她倒是记得江行舟还在,挥挥手,“你先去外面等我就好,过一会我自己就会出来。”
话音刚落下,她便感觉水往上一漫,水波带着她往前面走了两步,江行舟便直接从身后贴过来。他从后面抱住她,手不紧不慢将她散落的头发往旁边撩了撩,声音有几分哑,“一起?我刚好帮你。”
“你会吗?”陆云娆不大相信,有点怕他用力过重,将她的头发扯疼了。
“之前看过你梳妆,应当可以。”他伸手,将簪子拔了出来,按照指示一步一步将头发拆开,用梳子梳顺了。
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对着那一缕发丝慢慢用梳子将打结的部分的梳开,神情严肃地像是在处理什么公文。也就是夜晚的时间还长,她也没着急,觉得累了便毫无顾忌地往后靠在他的身上。
“没什么可不可的,有皇上在里面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秋景说这话,踮手踮脚上前将门给带上,表情严肃认真,“我就在这里守着,反正皇后娘娘吩咐之前,谁都不许进去。”
因为秋景这一举动,倒是没有人再不长眼。
江行舟替她拆下发饰,便抱着他去了浴室。浴室里专门修建了一个水池,水池里面已经放满了热水,还洒满了花瓣。陆云娆钻进去,只觉得身上酸痛的地方一下子舒缓很多,忍不住喟叹一声。
她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身子都蜷缩在一起,声音都在发飘,“不要闹。”
“嗯。”男人应了一声,手却没有松开。
之前因为知道要沐浴,她便用簪子将头发盘起,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有几缕碎发落在旁边,衬得那一块肌肤越发白嫩。他眸色渐渐变深,俯身亲在她的脖颈处。
就是简单的唇瓣和皮肤的触碰,她的反应却很大,一直颤抖着,发出几声断断续续的话。他自然当做是没听见,沿着那道直线下滑,停留在脖颈与肩背交界处那一块凸起的骨头上,反复亲吻、吮吸。接着是圆润的肩头,将女子翻过身亲到了锁骨,甚至往下。
似乎是这样的姿势不太妥当,他抱着她抵在水池的池壁往上托起。
因为水池中的热气,她全身泛着一层好看的粉色,软到几乎要和水融化在一起,白到如嫩藕一般手不得不攀附她的肩膀。
一波又一波的热水涌上来,集聚在她锁骨往上的地方,她的思绪整个儿乱掉,甚至分不清水是池子里的还是她的。
帝后大婚有三天休沐时间,这三天时间里,她几乎都没有出过殿门,被自愿地跟着江行舟一起将这座宫殿的每一处都细致地了解过一遍。
这样的日子说出去都有点荒唐,到后来找了无数借口软软求着。那些求人的话虽然没有多少用处,倒是叫她有了一个新的发现,他有些喜欢听她叫哥哥。
这不知道是如何发展出来的爱好。
结束假期之后,江行舟也要去上朝。陆云娆被他起床的动静闹醒,整个人半迷糊着,眼睛都还没有睁开,就说:“我也要起来,替你更衣。”
话虽然这么说,她的身体却依旧躺着不受控制,怎么都爬不起来。
江行舟只是笑,在她的侧脸上亲了亲,“不用了,你再睡一会。”
她听到这句话倒是有反应,不一会又沉沉睡了过去。她再次起来就很晚,醒来时整个人都是懵着的,后知后觉才回忆起这几天的荒唐。她身体有些酸疼,还残存着一种饱胀感,背地里就将江行舟从里到外骂了一遍。
也就是先皇后去世,现在住在后宫的就是那些妃子和公主,她贵为皇后用不着向谁去请安,这才松快不少。
后宫人少的好处逐渐凸显出来,同时也有坏处,比方说很多事情都要陆云娆亲自过问,忙起来的时候也没有半分清闲。
就比方说马上中秋宫宴就要开始,大到人员安排、节礼赏赐,小到宫灯样式,器皿摆放都要她亲自点头。就算有不少太监总管帮忙,他们有诸多不便的地方还是要让她决断。
她便想着提拔女官,专门处理后宫事物。
这是从所未有的事,光是靠她一个人也决定不了,所以她便找江行舟商议此事。
她提出的确实是一个问题,宫里大大小小的宴会不少,光是过年那一阵子就忙得够呛,光是她一个人不一定能撑得下来。况且日后她若是有了身孕,定是不能劳烦太多,宫中事务该交由谁来处理。
不过要选拔女官的话,头一个问题便是从哪里选拔。
女官须得有学问,这年头读书都是极费银子的事,又碍于对女子的约束,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或是书香门第才有精力和财力培养女子读书。而这些家族培养的女儿都是大家闺秀,本就有不错的前程,又怎么会冒着被天下人唾弃的风险,进宫做女官。
“我想由官府牵头,创办女学。”陆云娆冷不丁地说。
江行舟见她脸上没有半分玩笑的神色,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陆云娆心里面只有一个想法,这不是多么成熟的念头,猛然在别人面前正儿八经地提出来,她自己都有些发懵。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下才开口。
“现在为了保证寒门能向上流通,不少州府都建立了学馆让孩子免费入馆求学。虽然没有明着说,可里面的学子多数都是男子,就是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地觉得男子才是有前途有出路的,可那些女孩子呢?难道只有男人才算是人吗?”
她觉得自己的说法激进了一点,缓和一下才说:“我一直生活在京城,也习惯这边种种对于女子提出的所谓的规矩,便以为它是对的。甚至有时候我都会庆幸,我们比前朝民风开放些,女子有了自由。可我在平凉城呆了一年时间,看着女子可以随意上街、骑马甚至抛头露面做生意,旁人不会对她们投以任何异样的目光,我才知道我以前认为的自由都是错的。真正的自由,是我们同样为人,男子和女子应当平等做事的权利,而不是随时随地有人告诉你,‘因为你是姑娘家,所以不可以’。
以萱被这样的话困了十多年,到平凉城之后,她反而找到自己。
所以虽然我能做的不是很多,可是我还是想给她们一些机会,能够读书,能够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最起码让她们明白,女子除了生育的价值之外,也有自己的价值。”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若是朝廷真的办了女学,任用女官,各行各业也会跟着后面效仿。虽然时间会很漫长,漫长到她可能看不到。但是她始终会相信,京城的女子总有一天能向平凉城女子一样,有着自由行走自由生活的权利。
江行舟倒是第一次听说她这样的想法,惊诧的同时目光中多了几分包容,“你就不怕这样的事情传出去,你会遭受很多人的攻讦?”
陆云娆听他语气当中没有任何的不满,便凑过去挽着他的手臂,攀着他的肩膀,“我都做出独占后宫的事,还怕什么非议。”
她这时候倒是没有之前的硬气,又软又娇,一双圆圆的眼睛像是被水润洗过一般,清澈见底没有任何污秽。
江行舟的心软成了一片,偏头亲了亲她。
陆云娆也没有躲让,差不多都快要习以为常。在他们成亲之后,他之前的高冷就全然消失不见,总喜欢在没有人的时候突然就亲她。
她很喜欢这种唇齿相依相偎的感觉,要是亲完之后他的手指能够更规矩一些就好了。她靠在他的怀中气喘吁吁地想。
陆云娆其实并不能将那么多规矩记得完全, 不过江行舟找来一个嬷嬷陪在她的身边。在嬷嬷的一路指引之下,她也顺顺利利地完成了所有步骤,带着宫人去了坤宁宫。
春实木楞一点,知道自家主子还没有洗漱,还想要进去问要不要人进来。秋景眼疾手快将她拦下来,看了一眼屋里氛围正好的两个人,“不要进去,我们在外面守着就成,要是有吩咐的话,皇后娘娘会吩咐我们的。
“可……”
她慢慢吞吞反应了一会,才撑着床柱站起来。不过她这一身实在是不怎么方便,差点重心不稳直接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