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严修烈手施法,锁灵绳回到了他手上。
凤铃不慌不忙,擦去嘴角的血迹,负伤在身依旧站得笔挺如松,“仙家道长,你信她的话吗?”
严修烈皱眉,还没来得及做回答,凤铃又接着道,“她一心想害我,此等契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我。试想, 既是仙果,她于我水火不容,又怎会将仙果交付我?梁家人多势众,想抢谈何容易?”
句句反问,倒是把严修烈问得哑口无言。
“你,你何时这般伶牙俐齿,蔚文溪,你敢发誓那仙果不是你拿走的?!”梁月茹怒极瞪眼,活脱脱像气急败坏的青蛙。
“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大可将方才对待梁伯的法术施加在我身上,一探便知。”她坦坦荡荡, 张开双手,一副任君查探的样。
严修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始终没有过多言语的东夜尘若有所思,墨色瞳眸中噙着一丝笑,看向了梁月茹,“那不,还有一个么?”
梁玉茹浑身一僵,梁济已大惊失色, 伏跪在地爬到了严修烈脚边,“三师兄……我……我就这么一闺女,求三师兄饶她性命,所有罪责,我一力承担!”
护犊子这方面,梁济出奇的有骨气。
切身体会搜魂的酸爽,他哪敢让梁月茹尝试,凡人一次搜魂,多半会变得痴傻。
“夜尘兄,你看……”严修烈征询东夜尘的意见,他的任务是追回圣果圣物,再不济也得带罪魁祸首回去。
“这人就交给你处置了,生死不问。”
东夜尘语毕,视线有意无意在蔚九和凤铃身上逗留一圈,这才拂了拂手,“事情处理完了,本王去小酒馆浅酌几杯,就不送严兄了,路上小心。”
严修烈将锁灵绳扔出去,梁济捆得似粽子,牵着他御剑,转眼间便消失无踪。
“爹!”
梁月茹当即‘ 噗通’跪地,泪眼婆娑,期期艾艾哭起来。
“阿姐,你没事吧?”蔚九也赶忙到了凤铃身边,身高只能及其凤铃腰处,紧抱着凤铃大腿,双眼湿漉漉的。
“没事,咱们进屋。”
凤铃脸色煞白,说没事是假的,她乃凡人之躯,受仙人法器禁锢,没倒下实属意志强刚烈。
“蔚文溪!都是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梁月茹咬牙切齿吼道,恨不得将蔚文溪扒皮抽筋!
凤铃充耳不闻,梁月茹唯一仰仗的爹已绳之以法,她还有什么资本嚣张跋扈?
“阿姐,你坐下,喝口热茶。”蔚九安顿她落座杌子,小短腿跑得挺快,沏了热茶送到她手中。
说是茶,不如说是茶沫,也不知道是哪捡来的。
凤铃上辈子锦衣玉食,这寒碜的日子也就发配雷音寺的时候经历过。
往后下半辈子,可能都要这么清平如洗的过下去,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小口, 茶沫太多,宛如吃了一口沙子,而且是苦涩的滋味。
“阿姐,我们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蔚九突然这么提道,小小的年纪染了愁容,“大家都欺负我们无父无母,不如到江阳城,寻个生计。”
爹娘?
凤铃所承载的记忆里丁点印象都没有,照理说,蔚九方五岁而已,应该记得的。
“小九喜欢去城里吗?”凤铃索性放下苦茶,笑问着蔚九。
“喜欢吧,小九从未去过,时常见村里的大牛拿着糖人,听闻城里才有卖,城里还有私塾,以后,小九可以考取功名,养活阿姐!”蔚九双眼星光闪动,能捕捉到满满的希翼。
城里,城里有什么好呢?
除了喧嚣热闹,就是勾心斗角,记得华香居的老板因为别的店生意好,挖了墓中尸首挂在别人门楼前。
还有……京畿户部家的女儿因她内定太子妃,送她的糕点里参过毒。
忆起来,这村子里的尔虞我诈反而鲜明不做作,讨厌就是讨厌,谁会喜欢一个相貌丑陋的人,如今,她便是那种,走在街上,众人恐避不及的存在吧?
凤铃只是宽慰小九以后有机会的话会带他去城里生活,现在,享受一下村子里的淳朴宁静也是不错的选择。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回京畿,联系旧部,能为凤家翻案最好不过,再不济,蔚九体弱多病,也该瞧瞧御医。
是夜,月朗星稀。
此刻的梁家,三进三出的院子,青灰瓦片在月华下反光,比起村里的土墙茅草来阔气不少。
“现在怎么办,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以后没了爹爹,就没了主心骨,如何在村子里立足!”梁月茹自从归家后,便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家丁一言不发, 梁母只顾着抑扬顿挫地哭泣。
“耗子呢!找耗子来,此仇不报非女子,今晚就去把蔚家给我端了,我要蔚文溪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