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名走后,柳老爷又试图劝说柳依依重新择婿,但是她死活不肯,柳老爷也是无法可想。何况牛澜岚的存在给了柳依依一些信心,老话说的好,日久见情深,只要她能有机会和君无名相处,时间长了,他必然能发现她的好。
有了此念想,她对牛澜岚便分外的好,在最初的几日便带着她逛遍了江陵城最热闹的街道,给她置办了所有的行头,从绣花鞋到小珠花,布匹和衣物,吃的用的,她想要什么就买什么。牛澜岚一点都没客气,一是因为老柳家有钱,二么自然是等她师傅回来之后,肯定会还钱的。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天天在柳家吃香的喝辣的,日子过的可美。
柳依依之所以在江陵名气这么大,除了长得美家世好之外,自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是个才女。
女子能识字都已经算是有点厉害,就像刘婶,大字不识。
柳依依常会捧着诗集看,一日她念到‘昔我往矣,杨柳依依’,牛澜岚问:“姐姐,你的名字是不是就是从这里来的,杨柳依依,柳依依。”
柳依依笑道:“你断句断的不对,杨柳依依是说杨柳青青的意思,而我是姓柳,名叫依依。”
牛澜岚一向对有文化的人很是崇拜,顿时听得认真,问得认真:“不一样吗,那你叫柳依依,我叫牛澜岚,咱们是不是有点像。”
柳依依又摇头:“也不一样,我的依依是相同的叠字,你的澜岚,却不是同一个字。”
来自牛澜岚的无奈:“这我就弄不懂了。”
“你不懂,姐姐可以教你。”
君无名临走前叮嘱过她,寄在柳家,就不要舞刀弄枪了,尤其是法力,不要露出来,容易招来不正经的东西。
既然不能耍功夫,倒是可以学学这些东西。
于是她破天荒的拿起毛笔来,一点一点的练习写字。
柳依依大概是爱屋及乌了,教牛澜岚教得分外用心,更是到哪里都带着她。
柳夫人见了都吃味:“往日你最粘母亲,如今叫这个小丫头给收去了是不,恨我没能给你添些兄弟姐妹,倒叫你将外人当自己人。”
柳依依忙道:“娘你可不能这样说,她很聪明伶俐,就认作我妹妹也无妨的。”
柳夫人说道:“你怕不是想当人家姐姐,而是想当人家师娘。不是为娘说你,那个君公子确实是人中龙凤,但若是他心不在此,儿啊,你不要耽误自己的年华。女人能有几个十八,经不起等待的。”
柳依依却丝毫不听劝告说:“女儿此生既见公子,旁人便入不了眼,你叫我如何能将就。”
“唉,当初就不该让你读那么多书,有了那么一点见识,脑筋都歪了,脾气又倔,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牛澜岚就无辜地嚼着她的冰糖葫芦,一边想她是不是有点过了,如果师傅真的不愿娶,难道柳依依就一直不嫁人,这难道不是害了她一辈子吗。
她心想,等下次师傅来接她的时候,她还是麻溜的走吧,不然这事情似乎不好收场。
君无名这一去,不知为何去了好久都没有回。
转眼已经是七夕佳节。
柳依依对她说:“今年在六妹妹那里拜七姐乞巧,咱们需得提前斋戒沐浴,明日我带你去六妹妹那里。”
牛澜岚在刘婶那里的时候知道有七夕节,但是他们但凡有节日,过节的方式总是很简单粗暴的,就是过节那一天吃点好的。
无论立夏冬至还是中秋春节,就是烧点好吃的,最多糊个红灯笼。
直到进了柳府,她才知道,过节有这么多花样。还能用色纸、芝麻、通草、米粒制成各种器物、花果、仕女、宫室的小玩意,早些日子便备好瓜果、鲜花、胭脂水粉、自制小花衣裳和刺绣,花样之多,简直惊呆了她。
她就像是进了城的乡下土妞,见什么都是新鲜的。
“姐姐,这些东西能不能送我些。”
“等明日祭拜完,余下的都是你的,好吗,现在你能帮姐姐一起弄吗?”
柳依依不嫌弃她笨手笨脚就是好的了。牛澜岚生平第一次有了女孩的样,居然用她打架的手,握起了绣花针。
第二日,柳依依便带着她上了柳府的马车,去往口中的六妹妹那里。
行至胭脂铺的时候,柳依依叫停了马车,要去铺子里再去买些画眉的青黛来。
谁知一下车就遇上了那个姓钱的公子。牛澜岚认得他,当日他那油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呢。
他故作风流地摇着金边折扇,说道:“我道是谁呢,这不就是那个招亲的柳姑娘吗,怎么过去了那么些日子,没听说你成亲的消息,该不是被人拒婚了吧?”
柳依依素来不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当下不理会,拉着牛澜岚便走。
谁知那姓钱的今日摆明了要找事,手一挥,他那些家丁便将她们团团围住。
“柳小姐,女人被拒婚可是颜面丧尽的事情,不过本公子不嫌弃你,他不愿迎娶,不如我娶了你怎么样?”
他的家丁们一起起哄道:“没错,被拒婚的姑娘跟被休的姑娘没有任何区别,还有人要就不错了。何况我家少爷家财万贯,嫁给他是你的福气。”
柳依依由恼生怒:“不劳钱公子操心,嫁不嫁嫁给谁,都与你无关。”
“嘿,这个给脸不要脸的娘们,公子,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就这么办,让大家都来看看这个女人,被拒婚了。”
柳依依怒上心头,脸又红又急,牛澜岚登时气不过,说道:“谁说姐姐被拒婚了,我师傅不过是回去准备成亲用的东西,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了,哪是像你说的一样。”
“你师傅?”钱公子终于认出了这个丫头,“你是那个……”
“没错啊,我就是那个先抢了绣球的小伙子,我都还在这里,你们当街调侃我师娘,是什么道理?”
柳依依原本有万分委屈,结果被牛澜岚这一句师娘叫得心花怒放,顿时有了十足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