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道天雷砸下,可最终却没有落到穷哲的身上。
他侧目,“瑄黄?”
整个阵法被撞破了一个缺口,但即便如此,南宫还是笑了,“姑娘,晚了。”
阵法之中骤然打开了一个黑色的空间旋涡,这个黑色的空间旋涡一打开,便将阵法之中的一切事物都卷起来,吸入其中,先是祭坛,然后是南宫,还有就是穷理的本体。瑄黄紧紧抱着穷哲的本体不肯放手,“先生,先生!”
穷哲知道她听不见他,也看不见他。可是他还是被触动了,“瑄黄,你何苦?”
瑄黄嘴角的血越来越多,脸色越来越苍白。
从旋涡之中袭来一阵灵力,击中了瑄黄的头盖骨,瑄黄一震,却还是死死抱住穷哲的本体,用仅剩的灵力死死抵抗。
“瑄黄,你放手吧!”
瑄黄仿佛是能听见他的话一般,“先生,我不放手,永远不。”
穷理忽然吐了一口血,他的本体没有人保护,已经被吸入了旋涡之中。本体和灵体本就不能分开太远,何况是一个在世间,一个在灵界。
穷理的本体被吸入之后,那旋涡的力量便开始慢慢消退,直至那旋涡完全关闭,关押着穷哲和穷理的阵法也随之消散。
穷哲踉跄着走到瑄黄的面前,可惜她看不见他,只是双手抱着穷哲的本体,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他没有骗我,终究我还是救下你了。”
“瑄黄……”
她笑了,“我真实蠢啊,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怎么办?先生,就是死,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你的心里就不会只有虚紮一个了。我是不是很坏?”
穷哲的答案是不。
穷理大笑起来,“他来了,果然,他还是来了。”
可是,他是谁?
只是他还来不及去问这么一个答案,便陷入了长达百年的黑暗之中。
百年的时光里,他的本体被镇压在灵界,可是穷理却借着他的本体重新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白泽谷,一个遗世独立的“世外桃源”。
当他重新醒来的时候,他的灵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可是他依旧被困锁在一个阵法之中。他心下叹气,大约这辈子他是和阵法有深厚的不解之缘。他人生的许多时间,仿佛都是被困在阵法之中。
他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虚紮,只是那时候的她却已也已经不是她了。
穷理带着虚紮到他面前,“百年的光阴,你总算是醒过来了,来吧,认一个人,你该开口叫她嫂子。”
穷哲愤怒至极,起身就要对穷理动手,那微突的小腹昭示着她已经怀了穷理的孩子,可是她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却也昭示着,她过得很糟糕。
他的拳头还未招呼到穷理的面前,就被锁链的力量一带,重新跌坐在了地上,“穷理,你混蛋!”
“你的本体在这里,所以你的灵体修养地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很快这条锁链就会困不住你了。”穷理意有所指。
穷哲冷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穷哲,就算她根本不是当年的虚紮,就算她只是转世,就算她根本不认得你,只要她过得不好,你就不能安心离开。”穷理大笑道,“穷哲,我想要做什么,很简单,我要你。”
穷理大笑着离开,穷哲恨声朝他嘶吼,“你放了她!穷理!”
可是穷理没有理会他。
此后的每一天,虚紮都会来给穷哲送饭,然后陪着他,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离开,第二天早上再来。
穷哲看着眼前的虚紮,她的确和她不一样,当年的虚紮有傲气,有底线,神采飞扬,即使她常常过得很不如意。
而眼前的虚紮,眼神空洞,从来不敢抬头看他,也很少说话。
有一天,穷哲想起来了,便问穷理,“当年的她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
“你杀了她?”穷哲顿时激动起来,“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被他救出了之后,灵体几乎消散,元神也散了一半,我杀了她,喝了她的血,然后活了下来。”穷理轻描淡写,生命的死亡对于他来说,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了。
穷理大笑着离开穷哲,然后带走了眼前的虚紮。只是次日再来,她的身上有多了许多伤痕。
她过得不好,很不好。甚至有几次,穷理都当着他的面,用鞭子抽打她,她颤抖着身子,蜷缩着保护好腹中的孩子,连哭都不敢出声,否则就会被打得更惨。
有一天晚上,他又听见她哭了,穷哲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虚紮抬眼看他。
于是穷哲提高了几分声音再说了一遍,“我问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虚紮低下头来,没有说话。
穷哲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愿意走。
“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能走。我走了,他会杀了你。在这白泽谷里,除了你,没有人对我好。”
穷哲一愣。
虚紮却没有再多说什么,便带着吃完的饭碗离开了。
只是那之后,穷哲便再也没能见到虚紮。
听到她的消息却是另外一位来送饭的小姑娘说的,“虚紮夫人死了,死于难产,连小公子都没能留住。公子都气疯了,这两日都在砸东西。”
穷哲却笑了,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他的眼泪一滴一滴都落在饭食的碗里。
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他了,就算她根本不认识他,可他心里还是那么难过。
他看了一眼代替虚紮送饭来的小姑娘,“能跟我说说虚紮夫人吗?她在白泽谷过得好不好?”
可是那小姑娘只是看了一眼穷哲,没敢说话。
没过多久,穷理来了,他的确是气疯了,“她明明都不记得你了,为什么还愿意为你去死!”
“你说什么?”穷哲讶异抬头。
“她说她活着就是你的累赘,还有她死了,你才能自由。”穷理气急,“我筹谋了这么长时间,为何总是因为你?”
穷哲笑了,可背过身来,他的眼泪却落得更厉害了。
他的虚紮,他的虚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