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周安青便到了发动的日子,这是应家这一辈里第一个孩子,不仅充君格外紧张,应父应母还有应家的长辈都十分期待。
因为应苹还未出嫁,扶着周安青进了产房之后就被赶回了自己的屋子,她从窗子里望着外头乱糟糟的样子,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你若是想趁这个时候下手,是最好的机会了。”黑衣男子悄然出现在身后。
应苹已经见怪不怪了,自从周安青有孕之后,黑衣男子时不时就会出现,只是每次都在劝说她下手,每次她拒绝以后又会突然消失。来无影去无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
应苹回头看他,“你究竟是谁?为什么总要我去害人?”
“我就是你啊。”黑衣男子桀桀地笑,“阿餮,你忘记了吗?”
“胡言乱语!”应苹厉声喝止道。
黑衣人桀桀地笑着,“天已经黑了呢!阿餮,你要是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人类和饕生下来的孩子,会是所有灾难的开始。”
他站在她身边指着天气给她看,“这云层会从四面八方涌来,云层从天上压下来,里面蕴含着天雷。只要这个孩子出生,这个村庄就会开始不断死人,因为这个孩子的血脉不纯,必须依靠人的精气才能活下来。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因为被不纯正的饕吸食了精气的人无法入冥界,只好化为伥鬼,助纣为虐。”
应苹大惊,“伥鬼?不是和虎妖为伴的吗?”
“饕,本身也是虎啊!”黑衣人桀桀地笑着。
周安青是难产,连接生婆都很惊讶,这生产之前摸肚子胎位明明是正的,就连应母把脉的时候都说胎位是正的。
血水从屋子里一盆一盆地端出,看得人触目惊心,周安青一开始还有力气喊出声来,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微弱,但后来便没了声音。
接生婆连番出来报信均不是什么好话,都说情况危急。
应母急得自己都进去了,后来就是充君也不顾众人的阻拦坚持要去陪伴自己的妻子。
他冲进去的时候,黑衣人说,“看来他真的很爱这个夫人啊。”
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句句扎心。
“难道身为小姑子,还要盼着兄嫂感情不好,闹得家宅不宁才好吗?”
“没有外人,你同我自欺欺人的就可笑了。身为小姑子的确不会这么盼着,可身为一个女人,可就未必了。”黑衣人桀桀的笑声格外刺耳,在这样的昏暗的环境下更是如此。
乌云积得越来越厚,应苹抬头望天,那云层中好似显出了一张狰狞的脸来,实在可怖。
闪电在云层中反复翻腾,这样的异像还是引起了众人的警觉和惶恐。大家议论纷纷,这是什么意思?
村子里上一次出现异像,还是二十几年前,根据县志记载,青兰山上所有的树木一夜全部枯死,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理由。那一年,村子里人人过得十分惶恐,生怕会有什么祸患忽然临到。只是那一年,不管怎么防范,村子里的陈海军一家还是遭了秧,一夜之间,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了,而地上,只留下一滩一滩的血迹,除此之外,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府衙都惊动了,查询了大半年,全然没有结果。
好在陈家的灾难过去之后,村子里再没有这样的大事,也就平静了下来。
二十多年之后的今天,天象再次出现异常。
应苹抚摸上自己的上臂,胸口的裂痕后来越来越大,蔓延到了手臂上,再后来便开始不断长出黑色的毛发,不是人类的毛发,但却不知道什么动物的。
黑衣人道,“阿苹,最后一次哦,再不动手,就来不及喽!”
“我不相信你。”应苹道,“就算我打算动手,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只要想要,不必你动手,谁也不会知道是你动手的。”
接生婆来报的信越来越糟糕,若是再拖下去,就是母子双亡了。
“阿苹……”
应苹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但是我不能。这是他的孩子,将来他会叫我姑姑。我不能下手,也不会下手。你还是死心吧!”
谁都不能决定别人的生死,就连大夫也不能。
黑衣人道,“阿苹,你会后悔的。”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后悔,她只是知道自己舍不得,无论如何都舍不得。
随着天上的一声雷响,一个天雷砸在了应家的院子里,随后,接生婆就跑出来报信,“生下来了,生下来了!”
可是下一瞬,便有另外一个接生婆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一脸的惊恐和癫狂,“妖怪啊,妖怪啊!不是人,是妖怪,是妖怪!”
应苹的婶婶冲进去看了一眼,便吓得昏了过去。
人面羊身,虎齿人爪,浑身是灰黑色的毛。
这根本不是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