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白进门见我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不禁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先是在我对面坐下,继而推给我一坛酒。说道:“就算你再怎么生我的气,至少你用不着生这坛酒的气吧?”
“伍世钊在最后时刻釜底抽薪,张聪明惨败收场!柳长白,你瞒得我好苦!”
我没好气的瞪了柳长白一眼,随即扫了那坛酒一眼,不禁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这坛酒里面下了毒?”
“有没有下毒,你至少也得尝尝才能知道啊!”
柳长白苦着脸,先是倒了一杯酒出来,递到我的面前,继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在端起酒杯之时,柳长白见我根本没有喝酒的意思,不禁轻叹一声,自顾自的一饮而尽。“唉!你认为我骗了你,你认为我辜负了你这个知己好友。可是你却没有替我想一想,我吃的是伍家的饭,受的是伍家的恩惠。就连我这条命,也是伍世钊给的,我只能力保伍家不败!”
“如果你事先告知于我,也不至于让张聪明落个如今的下场。你们伍家害得张家已经够惨了,何必要把人往死里逼呢?”
我皱了皱眉头,沉声质问道。
“我事先声明,伍世钊的这盘计划,我根本就不知道!”
柳长白无奈的看了我一眼,继而又叹了一声:“否则,我怎么还有脸面跑来找你喝酒?或许也正是伍世钊连我都给瞒下,才使得整个计划顺利的施展出来。不得不说,伍世钊利用我迷惑了你,也迷惑了张聪明啊!”
闻言,我错愕的看了看柳长白,继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我随即又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伍世钊的计划?你可是伍世钊的幕席先生,同样也是伍世钊的心腹,他为什么不和你透露实情?”
“你以为我天天跑来找你喝酒的事情,伍世钊一点都不知道啊?唉!陈先生,你太低估伍世钊了啊!他能够把伍家的家业经营到这般田地,可不是单单靠我这么个幕席先生!”
柳长白没好气的瞥了我一眼,继而又倒了一杯酒,且一口饮下。“伍世钊或许明白,如果论风水秘术,我肯定不是张聪明和黄粱公的对手。所以他用了自己最擅长的诡诈之术,这种计谋,恐怕也只有财力和势力同时具备的伍世钊才能施展出来!”
“联络西北土财神裕隆川,给张聪明唱了一台大戏。这种手笔,也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我苦着脸叹了一口气。“可是,张聪明先是补运,尔后又跟随黄粱公修习风水秘术,并得到黄粱公的真传。就算落败,也不应该是惨败。他的运,仿佛被伍家的运道死死的压制住,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张家当年家道中落,运道已然耗尽。而今伍家的运道如日中天,岂是张聪明一人之力能够抗衡的?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张家的家族运道已经失去了根基,仅凭一个时来运转的张聪明,又能做什么呢?”
柳长白想了想,再次开口说道:“自从伍家接手了张家的一切之后,张家的运道便一直被伍家死死的压制。如今也是这般局面,张家翻不了身,张聪明更是翻不了身!”
“既然知道张聪明注定翻不了身,伍世钊又为什么赶尽杀绝?要知道,张聪明一旦进了保安团,便很难再活着走出来。张家仅剩张聪明这么一棵独苗,何必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我皱了皱眉头,沉声反问道。
“可是,只有张聪明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才能让伍世钊高枕无忧。而伍世钊做这样的决定,也是在情理之中!”
柳长白很是认真的回道。
“然而伍世钊却是忽略了另外一个人!”
我怔怔的看着柳长白。
“谁?”
“黄粱公!”
我淡淡的回了三个字。“柳先生应该知道,黄粱公是张聪明的师父。一旦张聪明有什么不测,黄粱公岂会饶的了伍世钊?再者,黄粱公乃是玄门中人,根本不稀罕与伍家争夺家业,他若是想取伍世钊的性命,乃是在弹指之间!”
“我怎会不知……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柳长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伍世钊不懂得玄门之中的事情,自然也对黄粱公的顾虑甚微。可是我一早便明白,若是南派泰斗黄粱公在,伍世钊赢不了张聪明。如果张聪明输给伍世钊的是运道,那么伍世钊便要输给张聪明一条命!”
“所以,你必须救张聪明出来!”
我再次沉声说道。
“我?我有什么本事救他?伍世钊现在做什么事情都已经不再和我商议,明显是不想让我再参与这件事。或许,伍世钊本就在避免我为张聪明求情的机会,这个时候我跑去求伍世钊放了张聪明,根本没有什么用啊!”
柳长白一脸无辜的摊了摊双手,随即打开折扇,用力的摇晃了两下。
“谁让你去求伍世钊了?”
我随口回了一句。
“那,那你想让我怎么救张聪明?”
柳长白错愕的看了看我,且一脸不解的问道。
“旒雯小姐!”
我低声说了一个名字。“如今,只有旒雯小姐的话,才能让伍世钊听得进去。我不方便再次潜入伍家,只有你才能见到旒雯小姐。如果旒雯小姐肯向伍世钊求情,似乎张聪明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我们家大小姐这段时间一直被关在房间内,连吃饭都有专人伺候,外人进不去,她也出不来啊!我,我怎么找她帮忙?再说,就算我见得到她,并把这件事告诉她。可伍世钊正在气头上,指定不会听她的劝说!”
柳长白用力的摇晃了一下折扇,继而又指着我说道:“所以你出的这个馊主意根本行不通!”
“难道你还不知道?”
我怔怔的看了看柳长白,继而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细细的品了一口,才又开口说道:“枉费你柳长白也是精通相术之人,居然连旒雯小姐的身孕都看不出来?旒雯小姐怀了张聪明的孩子,就凭这一点,伍世钊就不能害死张聪明!”
“什么?”
柳长白霍地站起身来,继而怔怔的看了我半天,且嘴巴张得老大。半天后,柳长白顿时恼羞成怒的叫道:“胡闹!这这,这简直就是胡闹啊!大小姐冰清玉洁,怎么,怎么会和张聪明做出苟且之事来呢?这简直是太胡闹了啊!”
说着,柳长白已然急得满头大汗,且不停的挥动着折扇。
“你!你也真是,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才透露给我?”
柳长白见我沉默不语,不禁再次指着我急道:“陈晋升我告诉你,这件事如果捅出去,不但会坏了我们家大小姐的名节,更是会毁了她的一生啊!”
“我也是这两天才得到消息,而且这期间我又没见着你人,上哪告诉你去?再者说,旒雯小姐就在伍家的别苑内住着,最先知道的应该是你才对!现在反倒责怪起我来了!”
我当即一脸委屈的回道。
“可是,可是我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啊!我从来不认为我们家大小姐会随随便便的和人……唉!我现在也是方寸大乱了,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
柳长白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且苦着脸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得不说,张聪明真是该死,真是该千刀万剐!而你居然还想让我去救他?这,这简直是太不可理喻了!”
“张聪明该不该死,也应该是旒雯小姐说了算。如果旒雯小姐不想让张聪明死,你就一定要救张聪明,否则便是你害了旒雯小姐!”
我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柳长白,紧接着又补充道:“试想,一个有了身孕的女子,如果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而孩子的父亲便已经死了。你以为她还能活得下去吗?尤其是旒雯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首要注重的便是忠贞二字!”
“我说陈晋升,你这是什么狗屁逻辑?怎么说了半天,倒是成了我害了我们家大小姐啊?”
柳长白一脸蒙圈的盯着我,随即便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你柳先生一向斯文,怎么也把狗屁二字挂在了嘴上?我倒是觉得我的逻辑没有什么问题,如今只有你能够帮助你们家大小姐,可如果你选择不帮,那你岂不是间接的害了她?”
我随即又认真的向柳长白解释道。
“这,这怎么帮啊这?”
柳长白苦着脸嘟囔了一声,随即没好气的又瞪了我一眼。“陈晋升,我,我真是后悔认识你这么个朋友!你真是……你真是处处都在给我挖坑啊你!”
“要想帮旒雯小姐,就必须要救张聪明。如果张聪明死了,旒雯小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都保不住!”
我深深的看了柳长白一眼,随即又说道:“柳先生,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才是!”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
柳长白依旧苦着脸想了半天,随即甩了甩袖子,拿起旧折扇便是往外走。
“柳先生,你的酒还没喝完呢!怎么说走就走啊?”
我急忙端起酒杯,且向柳长白喊了一声。
“要喝你自己喝,我没工夫陪你扯闲篇!”
柳长白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且快步走出了张家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