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利明看着王成安做作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不用做出这种惊讶的样子来,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们知道这第五个人的身份特殊吗?你自以为聪明,在现场布置了许多痕迹,但是做人却十分不讲究,让同伙都背弃你,所以,你原来想藏的心思根本藏不住!”
王成安的表情也恢复了冷静,“我就知道他们不可靠!不过,你们这群警察会的也就是那些挑拨离间的手段,没什么了不起!田家那哥俩有勇无谋,袁刚林心思深沉,他们都想靠着我发大财,却又在关键时刻背弃我这种人,就是一群小人!”
“我不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我就五个人是谁?”陈利明懒得再跟他纠缠。
王成安笑了,“这个人,那群小子也不认识。看来他们招供的东西对你们有用的很少,难怪你们盯着我不放!”
陈利明皱着眉头看着他,不知道他的底气从何而来。“第五个人的体态特征,袁刚林和田野已经交待的差不多了,这人既然熟悉矿场的情况,而且还能提前到达案发地点,看来就是矿场的工作人员,又或者是公安人员。如果你不说,我们不外乎是费点时间和精力,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可疑人物。至于你,我觉得老李算是看走了眼,他一开始就应该完全放弃你!你不是没当成警察,你是不配当警察!“
王成安怒火中烧,看着陈利明,可是又没有什么能够反驳他的。
陈利明在脑子里将这几日见过的人一个个过了一遍筛,符合袁刚林和田野形容的还真有几个。不过那几个人年纪还小,与王成安应该没有过什么接触的机会。到底是王成安怎么挂上这个人的?
王成安看陈利明不说话,心里也有些没底,虚张声势地说:“小子,你别在那儿胡思乱想了!你猜不到那第五个人是谁的!他们也不认识,只要我不说,永远你们也不会找到他!这个人可以带着钱自由快活!你们警察依然是没有破案,追不回赃款!把我们杀了又怎么样?你们还是废物!”
陈利明听到这里表情更加微妙。这第五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看王成安的样子,对他并非是维护,相反倒像是和警察游戏的一个筹码。还有就是这个人为什么要把现场死亡的人员集中在一起,这么做到底是一种仪式感,还是有其他原因?
这时候,刘思宇的手机响了,他掏出一看是高梁的短信,短信上只有三个字——毛君竹。
刘思宇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这是什么意思?
他灵光一闪,在陈利明和王成安焦灼的气氛中打破了沉默,“这第五个人和毛君竹有什么关系?”
王成安神情大变,“毛君竹?我不认识这个人!你说这些干什么?”
刘思宇看着他神情非常奇怪,“你怎么可能不认识毛君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年顶替你的人就是他。你刚刚说过,你还见过这个人!”
王成安闭紧了嘴巴。
陈利明大致也听明白了,“难不成这第五个人和毛君竹有什么关系?你是为了报复他才实施这次抢劫?”
王成安冷笑一声,“就他?那个人值得我去报复吗?一个废物……”
“你怎么知道他是废物?”陈利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我记得你没考上公安局,在这停留了不过几个月,和毛君竹并没有什么接触,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废物?”
王成安嘴巴闭得死紧。
审讯又陷入到停滞状态。
这时候陈利明的手机也响了,高梁又一条短信顶了进来,上面有五个字——毛君竹侄子。
毛君竹的侄子?
当年因为一个外地到本地就任的市领导的电话关照,让毛君竹顶替了王成安的公安岗位。后来,毛君竹将自己远在四川的家人都迁到了东北,而且他的侄子还进到矿场工作,待遇优厚。可以说,毛君竹的这份工作改变了一家人的命运。
可是这起案件跟他侄子又有什么关系?
陈利明把手机转向刘思宇,刘思宇也把自己的手机转向了陈利明。两条没头没脑的短信让哥俩一头雾水,可是审讯还得继续。
“你说说你和毛君竹的恩怨吧!你既然说他是废物,肯定有你的理由。我来给你们评评理!”陈利明又开始了不着调的样子,一方面缓和了气氛,另一方面他想从别的路径入手,改变审讯策略。
王成安头一偏,“没什么可讲的,我跟他不熟!”
刘思宇也学起陈利明的腔调,“你这人就不实在!你一会儿说他是废物,一会儿说跟他不熟,就说句实话嘛,万一他真是个不值得待见的,我们以后也好多注意啊!”
王成安又被他俩这一唱一和,逼得开了口,“告诉你们有什么用,我快死的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好事?”
“那你也不能做坏事啊!毛君竹的侄子就在矿场,那天晚上的第五个人该不会就是他吧?”陈利明把高梁两个没头没脑的短信和王成安今晚的表现串联起来,提出一个猜测。
没想到,歪打正着!
王成安咧嘴一笑,“既然猜出来了,你们就去抓人吧!”
陈利明和刘思宇看他这么痛快地承认了,反倒不敢信了?
陈利明挠了挠头,“我说,这位王大哥,咱有点儿逻辑行吗?你把毛君竹的侄子拐到抢劫这条道上,为什么一开始不把他招供出来?让我们这一堆警察废了半天劲!”
王成安哈哈大笑,“我就是在看好戏,我倒是要看看毛君竹会不会把自己的侄子交出来!当天晚上,毛大勇那小子留在了现场,等到警察一来就会发现他的存在。可是过了这么多天,毛君竹始终没有告诉你们实话。你们就像一群傻子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在找那个眼皮子底下的第五个人!”
陈利明也不再跟他多浪费口舌,直接给高梁打电话,“梁子,你现在赶紧去找毛大队的侄子毛大勇。当晚的第五个人,很有可能是那小子!”
高梁在电话的另一头声音没有任何激动,反倒是再次确认一遍,“王成安交待了吗?”
陈利明面露难色,看了看王成安,又看了看自己的电话,放到耳边,有些犹疑的说道:“不算交待清楚了,但是他把第五个人算是说出来了。咱们先把那小子带回来问一问吧,具体情况等你回来再说!”
“好,我知道了!”高梁那头挂断了电话。
陈利明翻开了笔录纸,“行吧,咱们接下来就得好好唠一唠了!”
另一面,高梁在矿场医院挂断电话之后,看着眼前的毛君竹,不禁有些可笑。
如果王成安说的是实话,毛君竹陪自己演了好几天的戏,也难为他了。
而毛君竹却毫无察觉,依然煞有介事地和李乐峰、高梁讨论的案情。
这时候倒是李永秋帮了他们一把,在病房里要求高梁进去。
高梁借着这个由头,冲进了病房,伏在李永秋床头,“永秋,你怎么样?好点没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李永秋眼睛闭得死死的,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但说出的话却是明明白白的,“我看你在外边寒暄得辛苦,把你叫进来清静一下!”
高梁笑了,“昏倒了,都不忘关心哥,真好!”
说罢,他看把病房的门关上了,掏出了手机打给了杜志春。
“老杜哥,你在哪?”
“我在小木屋这里,和市局、省厅的爆破专家一起研究,怎么把这些材料扣回去。”杜志春那边声音非常吵杂,看起来省市两级的专家都已经到位了,
“太好了,你周围还有可用的警力吗?现在就去矿场找毛君竹的侄子毛大勇!”高梁非常兴奋,可是还得压低声音。
杜志春一愣,“毛君竹不是当地的刑警大队长吗?他的侄子毛大勇和这起案子有关系吗?”
“有关系!他应该是这群劫匪里的一个!你现在赶紧去,这个人才露出水面,我们在这里拖住毛君竹。”高梁的语气比较着急,生怕这人在眼皮底下就跑了。
杜志春一听,这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赶忙答应道:“好,你别急,我现在就和领导请示一下,立刻派人手过去!”
“不要给老李打电话!”高梁急忙低声地嘱咐道,“老李和毛君竹在一起,你给王局打电话!”
“好,我知道了!”杜志春挂断了电话。
“高梁……”李永秋勉强地睁开了眼睛,又紧紧地闭上了,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高梁听见他喊自己,赶忙扑了过去,“怎么了?还难受吗?有什么事就说,我听着呢!”
“没什么,我就想告诉你,毛君竹的侄子,我们应该都见过。咱们做过几轮的询问笔录,这个人好像一直都在。”李永秋的语气非常轻,但是记忆还是非常扎实。
“行了,别说话了,我看着你都难受。”高梁掖了掖被角,“不过毛大勇这个小子倒是胆子大,就这样还不跑!”
“跑什么呀?钱也拿不走;在这里还有他叔帮他打掩护;跑出去了,反而更惹人怀疑。”李永秋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看起来十分难过。突然,他一转身,“哇哇”大吐起来。
高梁吓得赶忙拉开门叫医生。
医生赶了过来,看见李永秋的样子,语气倒没有很紧张,“没关系,这就是脑震荡的后遗症,不用太过紧张。再吐吐就好了!”
高梁的大呼小叫,把李乐峰和毛君竹也引了过来。
看见李永秋这难受的样子,李乐峰一掌拍到高梁没有受伤的肩膀上,“你对永秋做什么了?把这孩子祸害成这样!”
高梁委屈地揉了揉肩膀,“我啥也没干,就跟他说了两句话,问他要不要吃东西?他一听吃这个字就吐了!”
李乐峰白了他一眼,“出去,出去!什么都干不了,净添乱!”
毛君竹笑着说:“你们站前分局的同事们感情可真好,真让人羡慕!”
李乐峰哈哈一笑,“这都多少年磨练出来的!人,都是靠相处下来才,有滋有味。”
这时候高梁插了一句话,“毛大队,既然王德金已经出院了,咱们也别在这多做停留。我觉得我们应该去他家看看,给他做一份询问笔录,在医院等着也不是个事。永秋还难受,我们也不好打扰。”
毛君竹点了点头,“也好,正好高梁兄弟陪我一起去,咱们好好问问案发当晚的事!”
高梁知道他还在装象,也不多说,笑了笑,转向李乐峰,“师傅,永秋就麻烦您了。您在这多陪他一会儿,他看见我就想吐。”
李乐峰觉得高梁的表现有些奇怪,他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这次怎么还会给自己安排工作?不过这小子虽然平时鬼主意特别多,但是心是正的,于是也不多做计较。“行,我在这看着,你快去吧!一会儿老杜他们就要回市里了!”
高梁和毛君竹走了,李永秋拉了拉李乐峰的袖子。
“永秋,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李乐峰以为李永秋又难受起来,就想叫医生。
李永秋紧闭着眼睛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离开,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把高梁刚才和杜志春电话里的内容告诉了他。末了,还加了一句:“当时您和毛大队在一起,梁子不方便向您汇报。他把毛大队支开,也是为了让我跟你说这些事。”
李乐峰神色有些阴郁。他不是没有想过这第五个人很有可能是矿场的内鬼,但是他却不料到内鬼竟然还有一把保护伞。
李永秋半天没听到李乐峰的声音,微微睁开了眼睛,看见他的表情,又赶忙闭上了,费力说道:“李局,您不要生高梁的气,他也是迫不得已……”
李乐峰轻轻笑了,“那小子我还不了解吗?我怎么会因为这点事生他的气?你好好休息,我出去打个电话,这件事得让市局领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