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辞不开口还好,开口贺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贺老爷子最看不惯的就是贺宴辞商人那副装模作样的惺惺作态,虚伪、假得很!
贺老爷子杵着拐杖从楼上下来,瞪贺宴辞一眼很是嫌弃,“尽把外面哪些不着边的风气给学了个彻彻底底!像什么话?”
“是,都是孙儿的问题。”贺宴辞积极承认错误,将手里的茶宠递给老爷子身旁的管家,自觉担任起搀扶老爷子的工作。
贺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拂开贺宴辞,步伐矫健的走到沙发区的主位上坐下,还不忘回头怒瞪贺宴辞,“不是你的错还能是谁的错?当初要不是你温爷爷替我这个老不死的挡了一刀,哪里还有你们这群崽崽什么事,让你娶温家丫头还委屈你了?”
贺父干咳了声,这群崽崽中当然也包括他们这辈人。
贺老爷子情绪激动咳嗽了好几声,一屋子人都紧张不已。
前面几声是真真儿咳嗽了,后面几声,作假的成分太高,故意咳给某个人听。
贺宴辞岂会不知道老爷子那点小心意,淡定从容的笑着,“老爷子您消消气,身体要紧。这不,您让见面我也见面了,您让我怎么做我也尽力配合。”
不提见面的事还好,一提见面,完完全全踩到贺老爷子今晚的怒火上,“你还好意思跟我提见面?贺宴辞,你好好给我一五一十的说道说道,今天晚上你和温家丫头是什么情况?我电话里是怎么叮嘱你的,你又是怎么做的?”
贺宴辞嘴边酝着笑,“我做什么了?”
他小心翼翼伺候小姑娘一个多小时,还亲自送她上车离开。
真不知道做了什么不妥的事。
“哼,你还好意思问!温家丫头回家一双眼睛通红。要不是我打了个电话去温家,这件事是不是被你悄然无息地掩盖过去了?”
哭了?
贺宴辞眉心蹙了蹙去,她哭起来会不会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小鼻子红红,小脸红红的。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湿漉漉的,卷翘的睫毛一根根都湿哒哒的。
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叫宴辞哥哥。
不理她,她就会生气的撇开小脑袋。
一定要耐着性子哄她,小姑娘才会眉开眼笑的要抱抱。
贺老爷子横脸瞪贺宴辞,“说吧,你都说了什么混账话?”
哈,他说什么了,小姑娘打小娇气得很。
指不定自己在什么地方受了什么委屈,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贺老爷子见贺宴辞一副不冷不淡的态度,气得蹬鼻子上脸的,“别一脸无辜像。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把人家小姑娘一个人撂一边就回公司加班了?我告诉你,温家丫头你还非娶不可!我现在让你们提前接触,不是为了让你出幺蛾子的,不过是让你们彼此熟悉一下生活方式,在一起磨合磨合。等温家丫头嫁到我们家里,就是我的亲孙女,你要想欺负她,让她难堪,先过了我老头子这一关再说其他。”
“.......”贺宴辞。
贺老爷子骂了还不够,还狠狠瞪了贺宴辞几眼。
他几个子孙,没一个省心的,就属贺宴辞最欠抽,打小心眼就不少。
贺老爷子零零总总的数落了贺宴辞一个多小时,大多就是在怪他不知礼节,肚子里坏水多。
贺老爷子气得心气不足,管家好说好劝得,贺老爷子才罢休。
贺老爷子上楼前还不忘叮嘱贺家父母,要好好说道说道贺宴辞,什么子不教父之过的话都搬出来了。
贺家父母能说什么,最后不过是嘘寒问暖了一阵,贺父则是问他工作上最近开发的几个项目进展如何了。
儿子在外拼事业,不靠家里任何关系,做得有模有样的,作为父母,必然是高兴、骄傲的。
再说,父母哪有不心疼儿子的,尤其还难得回来一次,被贺老爷子数落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哪里还舍得说一句不是。
只说时间不早,让他早点回房休息。
宋燕桦看着贺宴辞挺拔的身形消失在楼梯口,叹气,“老爷子也真是,两小的没这意思,还硬是往一堆凑,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温家丫头身体又不是个好的,气不得,重话说不得,两人在一起要是起了矛盾,那还得了。”搞不好还得出人命。
一想到两个没感情的人,婚姻怎么维持。
宋燕桦有种喘不过气来得压迫感。
“温家丫头是早产儿,身体是羸弱了些,又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些年已经养得差不错了。当初在明辉那样的情况下,闵清又是高龄产妇能把温家丫头顺利生下来,已是万幸。”
宋燕桦叹气,“我也没说嫌弃温阮,只是觉得这样的安排,两人都委屈。况且温阮身体较弱,以后能不能有小孩都难说,我们俩就宴辞这么一个孩子,我不能不想。”
“你呀,想得太远。”贺父宽慰妻子,“你儿子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他不愿意,会想办法安抚好,不会让我们操心。”
丈夫这般说,宋燕桦烦闷的消散了些,“那我得找个机会探探儿子的想法。贺老二我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儿子真不愿意,老爷子还要强行施压,闹开了,我可不会再顾忌两家情面。”
贺宴辞还有些工作没处理完,进房间后直接到内置书房办公,刚坐下手机里一条短信进来。
来自温阮。
【贺总,我到家了。谢谢您今晚的盛情款待。】
贺宴辞微愣转而轻笑,迟来的报平安?
他看了眼时间:00:30。
他顺手回:【2g网?】
温阮和符景百聊了会剧本灵感大增,噼里啪啦敲了两个小时,等停下来,看时间凌晨过。
温阮暗叫了一声糟糕,才想起来自己是关灯工作的,不然老母亲早该破门而入拧她去睡觉了。
温阮拔下在电脑上充电的手机,准备睡觉。
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来自贺宴辞的短信,五分钟前。
贺宴辞发短信给她做什么?
温阮纳闷的打开短信。
2g网?
什么鬼?
温阮往上扒拉,竟然有一条不久前发给贺宴辞的信息。
她——凸(艹皿艹)——
那条报平安的短信本该早发出去了,怎么才发出去啊!
她不是定的21:30分吗?怎么成了凌晨!!!
怎么会搞错时间了!
温阮差点要崩溃,几经纠结温阮还是决定解释下:【不好意思啊,我早到家了,忘发了,补发、补发。】
贺宴辞笑:【方便听电话?】
这个点跟她讲电话干嘛?
难道是要说今晚见面没能说的事?
该解决的始终要解决。
温阮回:【方便的。】
温阮短信刚回过去,贺宴辞的电话便进来。
温阮开口,声音软软的:“贺总,有何指教?”
小姑娘这会心情不错嘛,语调儿不像跟他见面隔着距离,很俏皮,更不像老爷子所说的哭过那种状态。
贺宴辞轻笑,“指教不敢。温小姐作息不是很规律,这个点儿竟然还能听电话。”
“我一向标准作息,都睡了一觉醒了。”温阮扯了个慌,万一贺宴辞告诉她家老母亲,以后晚上睡觉时间都要被监控了。
“哦。晚上听老爷子讲,你回家情绪不太好,没什么事就好。”贺宴辞嗓音浅有笑意。
温阮稍微愣了下,想到回家时老母亲问她眼睛怎么红红的,该不会专门去问贺宴辞了吧?
也太难为情了吧。
温阮想了想解释,“没什么事,我妈小题大做。她说什么,你们都别往心里听。”
小姑娘,真哭了?
贺宴辞斟字酌句得出的结果。
“老爷子是什么样的人,他主动问起什么事,不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会罢休。”
“你被贺爷爷说了?”不然他也不会特意打电话来询问,温阮诚恳道歉,“对不起啊,我赶明儿给贺爷爷请个早安电话解释一下。”
“那倒不需要这么麻烦,老人家不找点事,该多寂寞。能多骂骂我们有利于老爷子身心健康。”
温阮眼角弯了弯,嘴角扬笑。
贺宴辞说话还挺好玩的,比十几岁的贺宴辞好太多了。
“那个还是挺抱歉啊,害你被骂。”别人虽玩笑的说,温阮道歉诚意必须做到位。
“小事一桩。”贺宴辞。
温阮信他个鬼,专门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会跟她说小事一桩,呵呵。
“回来的时候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发了什么事?”贺宴辞记得上回母亲有提到过,温老爷子在重病监护室,小姑娘在外闷声哭,眼圈里泪水就没干过。这次会不会因为温老爷子的病情又不稳了?
听了贺宴辞这番询问,温阮很明白深夜打电话,怕是被贺爷爷架着来做任务的。
她微微笑回,“劳烦贺总挂心,身体挺好的,”特意强调,“看了部电影,太好哭。”
太好哭?
贺宴辞思索片刻,感动的意思?
“什么电影,这么感动?”他淡笑问。
“最近新上映的一部文艺片。”
贺宴辞隔了两秒,“符景百的?”
“你知道符老师?”温阮眸光微动,温软的声音扬了几分愉悦。
“不是很清楚,听程敛提过几次。”贺宴辞解释,“他们是表亲。”
“哦。”
程敛。
温阮印象挺深刻,从小就跟贺宴辞玩得好。
小时候她爱黏贺宴辞,程敛每回都给她说关于贺宴辞的假消息。
害她每回都找不到贺宴辞,哭得眼睛肿泡泡的。
她还真没想到符景百跟程敛是表亲,性格差距不一般大啊。
贺宴辞反问,“你们很熟?”
“我比较喜欢他拍的电影。”温阮大方回,主要还合作过几次。
“是挺会挑剧本的。”贺宴辞手底下没什么娱乐产业,不怎么不了解娱乐圈的事。小团体聚会,程敛他们几个带来的女生,会在放映厅放电影,大多时候都是符景百主演的电影,偶尔会瞥两眼。
“你也觉得剧本不错对吧?”温阮扬唇。
“编剧挺感性的,会抓点。”贺宴辞浅谈,没怎么看,了解并不深。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写的。
温阮几许骄傲的弯了弯唇角,心花怒放,就爱听人夸她剧本。
“还喜欢什么类型电影,下次有机会一起去看。”贺宴辞签好一份文件问她。
约电影?
意思还要一起做任务?
这种敷衍双方家长的活动太累了,非必要,越少越好,“还是不了吧,你也知道我身体比较那啥,一般人跟我出去都比较麻烦。”
“今晚看你状态挺好的,平常心就好。”除了跟小时候一样娇里娇气,指不定还是个小哭包,小气鬼,还有点怕冷以外,没什么不好的。
“平常多注意锻炼,试着接触人群别把自己当成不同人群,不要刻意逃避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贺宴辞又说。
贺宴辞这番话让温阮十分舒心,非常赞同,和她想法一样。
她在南方居住这么多年,没刻意避过人群。
舅舅只要在国内,都会带她去各处往。
回京都后,她爸妈就紧张得要命。
京都的气候她确实不太适应,还没夸张到跟她得了什么随时都要一命呜呼的大病似的。
贺宴辞话虽让她很舒心,但要继续一起敷衍家长,还不如在家里写稿子。
“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家里。”温阮推辞。
贺宴辞岂有不懂,小姑娘是拒绝的意思。
他眉角微挑,不气,“也行。哪天有出去玩的想法,可以找我做导游,京都我还是比较熟悉。”
还来?
贺宴辞还真是做任务都敬职敬业啊。
要不是自己是老板,绝对是全公司全年最佳好员工了。
他这么积极该不会是想,以进为退,逼她受不了主动提他们的事作废?
呵呵,做梦吧。
她可是编剧!
没转型之前,几百上千万的连载小说比比皆是,跟她论套路,她就没输过。
“好,好啊。”温阮应付的答应,假装很困,“不早了,我第二轮瞌睡又来了,先休息啦。贺总也早点休息吧,太晚对身体不好哦。”
“好,”贺宴辞淡漠的嗓音透着笑意,“晚安。”
“晚安。”温阮。
温阮电话挂断,贺宴辞盯着温阮号码,薄唇酌着一丝笑意,小姑娘不简单啊。
片刻,门被敲响。
贺宴辞应答了一声。
门没反锁,宋燕桦进来。
贺宴辞高挺的鼻梁架上眼镜,在阅览待签的电子文件,左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宋燕桦皱眉,“大半夜的喝什么咖啡。我让人温一杯牛奶上来。”
“还有点事没处理完,喝咖啡提神。”
贺宴辞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嫩嫩白白的小姑娘喝最好。
宋燕桦瞥了眼电脑屏幕,等待中的有几十分待签文件,心疼道,“妈知道你事情多,但也别忙太晚,睡眠都不足了。”
“这些处理完就休息。这个点了,妈怎么还不休息?”贺宴辞停了停手边的事。
宋燕桦在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心里压着事睡不着。你先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跟我说会儿话。”
贺宴辞合上电脑,转过椅子,双手交握腿上,洗耳恭听。
宋燕桦叹气,“也不是为别的,还是你跟温阮的那桩事。你们俩面也见了,你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