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裴渡有什么关系?”喻纾冷冷盯着魏茂,正色道:“我不愿嫁给你,纯粹是讨厌你这个人,与其他人无关。”
喻纾的厌恶毫不掩饰,魏茂喘着粗气,脸色白一块青一块。
他和裴渡是云水村年轻一代中仅有的两个童生,加上魏春来在村里教书,平日里他听到的恭维的话可不少,魏茂自命不凡,只要他过了院试,便是前途无量,表妹怎么可能看不上他?
魏茂攥紧拳头,“不可能和裴渡没关系,我是你的表哥,你去了县学,却不是去找我的。表妹,裴渡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我这个表哥了?”
“我为何要去县学找你?除了舅母让我给你洗脏衣服,你又能帮到我什么?”喻纾话里带着讽刺,反问道。
“我再说最后一次,和裴渡没有任何关系。看在舅舅的份儿上,我姑且还称你一声表哥,不过,若你执意污蔑我和裴渡,便是拼上我这条命,我也不介意把事情闹大。”
魏茂身子一僵,“表妹……”
表妹这是在拿着性命威胁他。
没有爹爹,娘亲也死了,表妹在世上可以依靠的只有魏家人,可表妹竟如此决绝地和他划清界限。
魏茂不敢再说一句话,他害怕喻纾会说到做到。
魏茂失魂落魄地回去魏家,见他这幅模样,周氏急忙问道:“茂儿,发生什么事了?”
“娘,表妹不愿嫁给我,也不让我再去打扰她,否则,她就要把这件事告诉里正,她还说,就是拼了她那条命,也要把事情闹大。”魏茂越说,心里的火气越大,冲着周氏埋怨道:“娘,说起来都怨你,要不是你非要把表妹赶出去,表妹也不会和我离了心。”
周氏一股闷气涌上来,难以置信地盯着魏茂,“茂儿,我这么做,不还是为了你吗?”
这下可好,非但没甩掉喻纾和喻枝这两个累赘,她的儿子还埋怨到了她身上。
若是其他人,说出这么没良心的话,周氏早就要指着他的脑袋骂一通了。可站在她面前的,是她的亲儿子,周氏只得把闷气咽下来。
气归气,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周氏慌忙道:“茂儿,阿纾真是这样说的?”
魏茂没好气“嗯”了一声。
周氏急了,“阿纾看着软,但她可不是个好拿捏的,她娘走后,她和枝枝住在咱们家,这几年来,我愣是没从她那里占到什么便宜,把她送去村东老房子,她也是带着枝枝说走就走,我和你舅舅还得隔几天就给她送米送面和劈柴。如果她真的要毁了你的名声,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
魏茂慌了起来,“娘,那怎么办?”
周氏劝道:“阿纾不是让你别去打扰她吗,茂儿,你以后就别再去找她了,等你有了秀才功名,什么样的好姑娘娶不到?”
魏茂拉着脸,像表妹这样貌美的姑娘,他还没尝过滋味,哪里想放手?
魏茂不答应,“便是我答应了,表妹嫁给别人,有了指望,她更不会顾及我的名声。”
“你说的对。”周氏心里一咯噔,她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那么只有一个办法,让阿纾向着咱们,她就不会惹是生非。”
“说到底,表妹对咱们有怨,还不是因着您把她和枝枝赶出了魏家,您作何多此一举?”魏茂埋怨道:“娘,您去向表妹说几句软话,给她赔个罪,她心里的那个结,就会解开的。”
周氏瞪直了眼珠子,“你让我给阿纾赔罪?”
魏茂声音软了下来,“娘,就当是为了儿子的前途,您去给表妹赔个罪吧,把表妹安抚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这话,周氏一颗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寒冬腊月天的冰水,那股子凉意,让她难受极了。
她当做命根子的儿子,为了自个的前途,竟然让她这个当娘的落下老脸去向喻纾赔罪!
周氏脸色很难看,但魏茂说到底是她的儿子。
“ 阿纾软硬不吃,我不是没和她说过好话,可她根本就不听。阿纾已经和咱们离了心,用寻常的法子是不行的。”
魏茂也没有好主意,他忙问道:“娘可是有其他方法?”
“有是有,不过需要做的隐秘些。”
周氏凑近魏茂,压低声音。
魏茂皱着眉,犹豫道:“娘,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周氏意味深长地道:“ 对付阿纾这样的姑娘,手段也必须狠一些,只有让她成了你的人,她才不会掀起浪花来。”
魏茂面上的犹豫退去,“娘说的对,就这么做吧!”
喻纾正在检查枝枝练的大字,突然,村里一个小孩探头进来,“阿纾姐姐,芙儿姐姐去了后山,她让枝枝过去找她,一道摘枣子吃。”
这段时间裴芙常来老房子这里找她,而裴芙和枝枝年龄相仿,两个小姑娘也很能聊得来。
听到声音,喻纾朝门口看去,来传话的那个小孩名字叫张强,年纪不大,但名声在云水村可不大好,小小年纪就会打人偷东西了,裴芙怎么会让他来传话呢?
“姐姐,我想去后山。剩下的大字,等我回来了我再写,好不好?”
枝枝出声,打断了喻纾的思绪。
因着枝枝身子弱,不常出去,她在村里的朋友也不多,如今新结交了一个好友,她雀跃不已,恨不得这会就插上翅膀飞到后山去。
见她这样,喻纾笑着道,“好,外面天气不错,你是该多出去走走,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喻枝去了后山,老房子里只剩下喻纾一个人。
她正在收拾桌上的纸张,突然,屋里的光线淡下来,堂屋的大门被紧紧关上。
喻纾蹙眉,抬头看去,只听魏茂的声音响了起来。
“表妹,我来和你说些心里话。”
喻纾皱着的眉更深了些,这座老房子就是这点不好,没有院子,谁都能进来,魏茂消停了两天,没再来打扰她,可今个,他怎么又来了?
喻纾朝门口走去,想要把门打开,“有什么话,我们去外面说。”
魏茂急忙拦着她,不让她出去。
见状,喻纾停下脚步,魏茂到底是男子,硬碰硬是不行的。
魏茂深情款款地道:“表妹别急着出去,表妹,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
他脸色苍白,眼底有淤青,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一副受了情伤的憔悴模样。
不知情的,还以为魏茂对她情根深种呢,但他这样子,可骗不过喻纾。
喻纾讥讽地看他一眼,红唇轻启,“绝情的不是我,是你们才对!”
魏茂长长叹口气,“表妹,这几天我也想开了,既然你无意,那我也不能强迫你。不过,当不成夫妻,我们还是表兄妹,不能连这层关系也断了。”
“我特意拿了酒来,向你赔罪。”魏茂倒了一盏菊花酒。
目光落在桌上的酒盏,喻纾一时没有动作。
她梦到过魏茂联合周氏给她下毒,但那个梦粗略又简短,至于是怎么下药的、下了什么药、药下在了哪里,梦里并没有显示。
如此一来,喻纾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梦中,魏茂给她下药,是在院试过后,距离现在还有几个月。可是,说不定梦里的事情并不会严格按照梦中的时间发展,可能会提前或是延后。
魏茂无缘无故拿壶酒过来,还“幡然悔悟”地要给她赔罪,已经很可疑了。
喻纾不敢掉以轻心,“我不胜酒力,还是不喝了。”
魏茂急急劝道:“表妹不喝下这杯酒,便是还怨着我和舅舅。你只喝一杯,一杯就行,不会醉的。”
说着话,魏茂把酒盏递到喻纾面前。
喻纾没有出声,静静盯着魏茂。
盯得时间久了,魏茂目光闪烁,避开了她的打量。
魏茂这般表现,更加证实了喻纾的猜测,这杯酒,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