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小白脸?
裴渡面上带着浅笑, “怕,我倒是不怕。找一个样貌比我还好的小白脸,应该不太容易。”
噗,喻纾噗嗤笑出来, 确实不容易。
她还记得裴渡到镇上学堂读书的第一天, 就引起了轰动。就连隔壁学舍里的那些男学子, 都跑过来偷看裴渡,有些人还说裴渡是小白脸。
喻纾轻快地道:“行吧, 那我就在家等着你这个小白脸回来啦!”
“只是, 这些银子我还是不能收下。你和裴婶婶分别给了我十两聘银, 这些嫁妆、首饰也有六十两左右,已经很多很多了。当年我舅舅娶周氏进门的时候,也才出了不到十两银子。”
云水村娶一个新媳妇, 普遍就是六两、八两聘银,家庭富裕一点的, 十两银子左右。裴渡给她的聘礼,便是县城里的人家,也很少会有这么多。
见喻纾执意不收, 裴渡走过去, 把装银子的盒子递给她, “拿着吧。”
“男人手里的银子, 本来就是给家人、给妻子用的, 不然留着做什么。去从军后我不在家, 要麻烦你替我照顾我娘!”
喻纾犹豫一下, 接了过来。等裴渡走后,她再把这些银子给裴母送去就是了。
这么一折腾,时间已经不早了, 老房子那里只有枝枝一个人,不大安全,喻纾就让她住在了裴家。
裴渡去了外面一趟,过了一会,进来新房, “你要是沐浴的话,热水我已经提进净房了。”
喻纾有些不自在,轻声道:“谢谢。”
她和裴渡成了亲,两人就是夫妻,沐浴要在同一个净房沐浴,待会儿还得住在同一间屋子,喻纾是真的不太适应,还有些害羞。
沐浴更衣后,喻纾出来,乌发披在她的细肩,她对着裴渡道:“我洗好了,你去吧。”
裴渡在收拾行李,他随意抬头,望见喻纾那张脸时,他微微一怔。
女子穿着一身红色的寝衣,是为了成亲特意做的,寝衣修身,将她婀娜的身躯完全显露出来。
姣好的一张脸也透着浅浅的粉,长长的乌发垂在胸前,刚好可以看到女子那鼓鼓的胸。
桃腮玉面,玉软花柔。
浓长的眼睫垂下,脸上闪过一抹不自在,裴渡移过视线,“好。”
他进去净房,热气氤氲在他的眉眼间,净房里弥漫着一股清甜的气息。
刚刚只有喻纾来过这里,这股沁人的香味,应该也是她留下的。
香味清新,可也有些磨人!
裴渡喉结动了下,洗澡的速度快了些。
等他从净房出来,看到喻纾还在等他。
裴渡温声道:“时候不早了,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喻纾一下子紧张起来,这是她和裴渡的新婚之夜,那她要和裴渡睡在一张床上吗?
她结巴了一下,“你…你是要睡里边还是睡外边?”
看出她的紧张,裴渡眸里生出笑,“ 我去书房睡。”
喻纾惊讶地抬起头,“为什么?”
裴渡道:“ 明天就要离开家,还有些东西需要整理,等收拾过行李,时间就不早了,会影响你睡觉,我还是去书房休息。”
“可是,不是后天才出发吗?你可以明天收拾……”
说到这儿,喻纾突然停了下来,脑中生出一个念头。
裴渡是不想毁了她的清白,所以才去书房休息吧!
他不和她同处一屋,这样做,万一两年后裴渡没有回来,她改嫁了也不会被夫家嫌弃。
看着面前的男子,喻纾认真地道:“裴渡,我不在意的,真的。”
女儿家本就不容易,他不顾喻纾的感受,执意去从军,已经很对不起喻纾了,不能再害了她。
裴渡勾了勾唇,“别多想,我确实还有东西要整理,你早些休息,我去书房了。”
不给喻纾拒绝的机会,少年长身玉立,大步出去新房。
喻纾立在门边,静静看着他离开,等裴渡的身影进了书房,她才把房门阖上。
熄灯前,案桌上那两支又红又粗的喜烛进入她的眼里,若不是出了变故,这两支喜烛应该在今天晚上被点燃。
喜烛燃烧一整夜不熄灭,意味着新娘和新郎会白头到老。
她和裴渡的喜烛,却没有被点燃。
想起裴渡,喻纾有些怅然,今天是她嫁给裴渡的第一天,可她很确定,如果裴渡不去参军的话,她就算不能和裴渡恩爱非常,也能和他举案齐眉。
裴渡,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主动去从军,自始至终,最倒霉、受到影响最大的是裴渡,可裴渡面上没有一丝低落、不甘和委屈,一直在安抚裴母和其他其他人,也一直在为她打算。
正是裴渡的镇定和沉稳,感染和带动了裴家人,让裴家所有人不那么慌乱。
裴渡是个好人,喻纾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翌日,所有人聚在堂屋,裴母问道:“ 渡儿,你和阿纾商量的怎么样了?”
裴渡还没说话,喻纾先出了声,“裴婶婶,我尊重裴渡的任何决定。”
裴渡跟着道:“是,娘,我和阿纾商量过了,还是由儿子去从军。”
听到这话,一旁憔悴不安的高氏,不由得露出欣喜的笑。
昨天晚上一整夜她都没合眼,她才不要让自己的男人去打仗,她希望裴渡千万不要改变主意。
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高氏太过高兴,直接在脸上露出了笑,过了一会儿,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她又赶忙低下头。
一股苦涩涌上来,裴母深深叹口气,“娘知道了。”
虽然裴森和裴林兄弟两个不用去参加了,可听到这个消息,他们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裴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他太不中用了,如果他的腿脚没有出问题,他一定不会同意裴渡去从军的。
裴林更是忍不住道:“娘,您怎么能答应呢?”
“您让我去啊,让二哥留在家里读书,等他过了院试,有了秀才的功名,那我就不用留在边关了,让二哥把我接回来也行啊!”
“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裴母摇摇头,“征兵的名额一旦定下来,那是要去打仗的,岂是你想回来就回来的?即便过段时间有了秀才的功名,也不行。所有人都这样做,要把自己的兄弟换回来,岂不乱套了?还有人去打仗吗?”
裴林一下子没了声,眼眶渐渐红起来。
四妹裴芙也哭了起来,“要是女子也可以参军就好了,让我替二哥去打仗。”
“行了,都别哭了。你们二哥去从军,是为了咱们家所有人。你们二嫂能支持这个决定,她也是个好姑娘!”裴母面上从容,可每说一句话,心里都在滴血,“既然你们二哥要去从军,那就这么定下了!”
望着裴母眉间的皱纹和脸上遮不住的憔悴,裴渡明白,裴母应当一整夜都没合眼。
他歉疚地道:“是儿子不孝,儿子一定会平安回来。”
裴母强打起精神,“兄弟几个中,你去打仗,娘也是最放心的。等你去了边关,不要担心家里人,不要急着去打听你爹的消息,敌人来了,别冲在前头,能跑就跑,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裴渡笑了笑,应道:“好。”
不仅裴家为征兵的事情发愁,整个云水村上空,都笼罩着一层压抑和沉闷。
大多数人家,家中都有超过十三岁的男子,这也意味着,几乎每家都要出一个男子去从军,从昨天晚上到今天,啼哭声不断在村子里响起。
魏家,魏茂满脸焦急,“爹,娘,你们想想办法,儿子怎么办啊?我不要去从军!”
魏春来一脸愁容,“我就是一个村学的夫子,能认识什么有权有势的人?你们县学的那些教谕们,应该能帮上忙。你赶快找坐马车去县学,家里的银子都让你带上,你去找你们县学的教谕帮忙。”
“那些教谕,才不会帮忙。”魏茂嫌弃地道:“再说了,就咱们家里那些银子,他们哪能看到眼里去。”
“倒是裴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沈教谕的女儿爱慕他,可他偏要娶表妹为妻,丝毫不给沈教谕和沈小姐面子,把沈教谕给得罪了。不然,沈教谕倒是愿意帮他。”想到这儿,魏茂心里好受了些,幸灾乐祸地道:“是他没这个福气!”
周氏出着主意,“儿子,要不然你装病?”
魏茂问道:“怎么装病?”
“你病得下不来床,自然就不用去从军。”周氏道:“娘有法子,只是你得受些疼。”
裴芙从外面回来,凑到喻纾身边,她改口的倒是利索,“二嫂,我刚刚听到消息,魏茂摔断了腿,好像内脏也受了伤,流了好多血,这会儿正请大夫来他们家看病呢。”
喻纾细眉微扬,“摔断腿了?”
梦里,魏茂就没有去从军,看来,他就是用这种法子逃过一劫的吧!
裴芙气得不行,“老天爷真是不长眼,怎么偏偏让他赶在这个时候摔断了腿。”
“哪有这么巧!”喻纾不相信。
不可能赶在征兵前夕恰好把腿给摔断了,还有,依照魏茂的性子,他也做不出来自己把自己的腿给摔断的事情,他受不了那个疼。
对于魏茂,喻纾还是很了解的。
裴渡去从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裴渡走了,又岂能让魏茂耍滑头留在云水村?
她夫君都得去从军,魏茂就别想逃过。
再者,到时候村里的男子都去从军了,留魏茂在家,他要是想欺负她和裴家人,这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魏茂和周氏一而再算计她,也到了她上门讨债的时候。
魏茂要装病,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命!
喻纾起身道:“走,去魏家瞧瞧去。”